回到座位，沈禾把两碟调料轻轻搁在桌上，瓷碟与桌面相触，发出极轻的一声响。李意鸣正拿纸巾擦手，抬眼瞥她，嘴角挂着几分似笑非笑：“遇上熟人能把魂吓掉？看你这慌里慌张的模样。”
沈禾垂眸，用指尖把调料碟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声音闷闷的：“就是普通同学，碰面怪不自在的。” 嘴上应付着，目光却不受控地，又飘向孟嘉树那桌。
孟嘉树正给表妹夹牛舌，金属筷尖碰到烤盘，溅起星点油花。表妹笑嘻嘻歪头，拿肩膀撞撞他：“哥，你老往人姑娘那瞅，该不会是瞧上人家了吧？”
孟嘉树手一抖，牛舌差点掉回烤盘，耳尖瞬间发烫，却故作镇定地敲她脑门：“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可再抬眼时，落在沈禾身上的目光，到底是黏了几分。
烤肉陆续上桌，油脂落在烤盘，发出 “滋滋” 轻响，香气混着烟火气，在狭小空间里打转。沈禾盯着烤盘里翻卷的肉片，却没多少动筷的心思，脑子里反复回放方才和孟嘉树撞见的画面，心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又沉又胀。
李意鸣给她夹了块刚烤好的五花，调侃道：“咱们这顿谢师宴，可别被你这点 ‘小波澜’ 搅黄了。”
沈禾忙用生菜把肉裹了，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回：“哪能啊，我这不是…… 高兴过头嘛！” 话出口，自己都觉出牵强，李意鸣眼尾弯起，笑得更肆意了。
另一头，孟嘉树表妹咬着筷子，偷瞄沈禾方向，小声嘟囔：“哥，我看那姐姐和旁边男生说话可热乎了，你真不动动？” 孟嘉树没接话，望着沈禾仰头笑的模样，喉间泛起酸涩，像嚼了颗未熟的青梅，酸意直沁心底。
吃完饭，沈禾和李意鸣在店门口道别。秋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往巷子里钻。沈禾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家走，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时，路灯把孟嘉树的影子抻得老长，斜斜覆在砖墙上。“你…… 怎么在这儿？” 沈禾攥紧书包带，声音发紧。
孟嘉树双手插在卫衣兜里，步子迈得慢，语调平平：“刚巧同路，顺道走走。” 沈禾犹豫一瞬，轻轻 “嗯” 了声，两人并肩，影子在月光下交叠。
夜风里，沈禾攥着书包带的手沁出汗，心像揣了只不安分的雀儿，扑棱棱直跳。
孟嘉树忽而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你和…… 那位，很熟？”
沈禾愣神，明白他说的是李意鸣，忙解释：“我亲戚兼老师。” 说罢偷瞄孟嘉树，见他嘴角绷着的弧度松快些，自己也悄悄勾了勾唇。
走到巷口，沈禾要拐进自家小区，孟嘉树步子顿住：“那个…… 往后刷题碰着难啃的，还能找你讨论不？” 沈禾忙不迭点头：“随时都行！”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跑开，脚步声混着蝉鸣声，在夜色里碎成一片。
孟嘉树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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