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命人将那碗有毒的鲫鱼汤端上来,碗底只剩下些许残汤。经查验,是断肠草。
剪秋此物药性狠毒,一盏茶的功夫便可毒发身亡。
剪秋奴婢实在不敢想,若是钱乳母饮下此汤,再去给小阿哥喂奶,如何是好?
阿布那也十分气愤,斥责下跪众人。
钮祜禄阿布那你们拿贝勒府的俸禄,居然想着谋害主子,其心可诛!
柔则安抚阿布那,递了茶盏。
乌拉那拉柔则阿布那妹妹性情中人,自然如此气愤,还是要查清楚才是,免得怨侮她们。
柔则又转而问剪秋。
乌拉那拉柔则乳母的饮食是定时的吗?每日都是一个时辰用饭?
剪秋似乎也不太清楚,转而问众人。
剪秋钱乳母的饮食平日里你们是一个时辰送去的吗?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一个少女磕头后答道。
小春回福晋,回姑姑。奴婢小春是小厨房的,平日里负责给钱乳母送吃食。
小春无论是三餐菜饭还是例汤都是按规定的时间送去的,每日几乎都是一样的,就是晚也不会晚过一盏茶的功夫。
乌拉那拉柔则既然是你负责送,为何这地上跪了五六个人。
小春回禀福晋,刘嫂子在小厨房里是熬汤的,今天那碗汤就是她熬的。
小春这两个小厮是发现了钱乳母的尸体。
小春耿鸥姐姐和钱乳母平日里关系好,昨天说好了有个帕子给她的,是故今晨去拿,那正好是乳母喝汤的时间。
小春至于静波姐姐,她和钱乳母关系不好,因此也在这里。
小春看着年纪不大,却很是聪颖,几句话解释地清清楚楚。
柔则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乌拉那拉柔则汤是单独给钱乳母熬的?
唤作刘嫂子的少妇连忙答道。
刘嫂子不是不是,鲫鱼汤是两位乳母的独例,又不许放油,又有许多禁忌,因此是单独做的。今天早上端了一碗给钱乳母,一碗给张乳母。
刘嫂子这可实在和奴婢无关啊,张乳母喝了汤现下还好好的呢!
刘嫂子实在害怕,竟一把上前扒着柔则裤角哭将起来。
香穗一把推开她,呵斥道。
香穗是非冤屈,福晋自有论断!做什么哭天喊地、动手动脚的!
小春也赶忙上前,一把扯住刘嫂子。
小春福晋恕罪,刘嫂子家里的孩子还小呢,适才害怕地有些心慌了。
剪秋也被晃了一下,险些吓了个踉跄,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叱责道。
剪秋福晋是什么身份,你竟敢如此犯上,是要被丢出府去吗?
小春不卑不亢,环抱着吓到的刘嫂子,微仰起头道。
小春姑娘责罚的是,刘嫂子不敢了。也请姑娘平静些,当下最重要的是查出真相才是。
柔则多看了几眼小春,这个小厨房打杂的丫头真让人眼前一亮。
乌拉那拉柔则好了,先问案才是正经。
乌拉那拉柔则耿鸥,钱乳母喝汤的情形你细细描述来。
耿鸥本来脸色有些发白,方才众人求饶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说话,如今有些支支吾吾地,倒像是不敢说。
小春安抚道。
小春耿鸥姐姐,你把事实说出来,一切自有福晋公断,别怕。
耿鸥这才开口,第一句就让众人大吃一惊。
丫鬟耿鸥奴婢今晨确实在钱乳母房里,不过不是拿帕子。
丫鬟耿鸥是,是…
柔则见她似乎很害怕,用眼神制止了剪秋的发怒,轻声道。
乌拉那拉柔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尽管说。
耿鸥支支吾吾,低声道。
丫鬟耿鸥奴婢是刚分到府里来的,一同当差的姐姐们都排挤我,连吃饭都够不上一点好菜。
丫鬟耿鸥钱乳母看我可怜,昨日里偷偷告诉我。她奶水多,其实鲫鱼也不用喝完,就叫我今天早上到她房里去,分点汤给我。
柔则和香穗对视一眼,似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钮祜禄阿布那那你怎么又说是拿帕子,这不是在骗人吗?
丫鬟耿鸥这是钱乳母给的借口,说是怕旁人说闲话。
香穗照你所说,那碗汤你也喝了?
丫鬟耿鸥是。钱乳母拿了小碗倒了半碗给我,才自己喝了起来。
乌拉那拉柔则你喝过的碗呢?
耿鸥低声哭了起来,抽噎道。
丫鬟耿鸥钱乳母把碗收在了桌子底下,说等她给小阿哥喂完奶再回来洗。
丫鬟耿鸥然后她就把托盘给我让我还到小厨房去,自己出去了。
耿鸥连连落泪,猛得抬起头来,祈求道。
丫鬟耿鸥福晋,钱乳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求求你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杀了她。
耿鸥开始不住的磕起头来。
宜修已经亲自去钱乳母的屋子里取碗了,柔则递了个眼神给小春。
小春果然会意,上前柔声与耿鸥说了些什么,耿鸥立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