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憬一时间觉得语塞，白憬觉得他可能是她遇见过的最自来熟的人，但这些白憬并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沉默早已经是灵魂的一部分，想要撼动就必须要有撕裂她灵魂的力道。

于是，她说:“抱歉，不好意思了。”经过上次的经历，开口道歉是她目前想出来的最为合理的，最有效的办法。

“不，不用，我就开个玩笑啦，哈哈哈……”白憬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似是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话，实则他后面说的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待他说完微微一笑就回到位置坐下去了，至于他说完后有什么样的表情，她已不想再去理会，反正谦和她已经做到了。

这是白憬应对爷爷奶奶的办法，同样的事情说n遍还不够，还要聚精会神地听，一流露出点点的不耐烦，巴掌打骂就紧随其后，末了还要被扣上不听话、不孝顺、不懂事的帽子，然后每年每个节日每天时时分分秒秒都要被翻旧帐，翻旧帐，亲戚之类无人相帮，只有添油加醋，无奈之下练就了这个技能。

因此，她早早就带上这层面具，为了保护好自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层面具不知什么时候侵蚀了她的皮肤，溶进了她的血肉，渗透进了她的骨髓，甚至，开始腐蚀着她的灵魂。她已不再是那个完整的她，她和那个面具逐渐融为一体。

当人和面具之类的东西融在了一起，人已不再是人，而是一个被世俗，被他人所控制的蛹。这样的生物，早已与人类世界的联系产生了裂痕，脆弱而危险，当这个裂痕彻底断开，她的存在亦会消散。但这，或者正是她所期望的，因为她存在的本身过于痛苦。

在这之后的几天，每天学学习，写写作业，上，下课响起时在窗台望着人群，闲暇无聊时看看天空的飞鸟，一片祥和。

但祥和的日子，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祥和被打破了，轻易地犹如露珠消散。

这是一个很平凡很平凡的午后，在太阳最大，最亮时候，就在教学楼后面且是和之前打架以教学楼为轴对称的树下，又一起打架发生了。只不过，这次，挨打的是之前劝架的那个女生，这个女生和白憬是一个班的，这也是白憬上了n天学后才恍然间发现的。

当然，这并不是那个女生没有存在感，而是所有人除了家人以外，在她面前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而打她的是同一个班的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这还是白憬辩认好久以后才发现的。

因为打得既没有出血，也没有伤痕，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明明这一切的一切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这个众人，包括经过的n多个学生，包括经过的n多个老师。很可笑。很讽刺。白憬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找家长，为什么不找朋友，她想，或许她们都是同病相怜的，或许她们可以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