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艺 7

“玄正己卯年，岐山清谈盛会射艺大会，开始！阵开——”

音落，各大家族纷纷选弟子参加比赛。

“玉成，射箭你也练了些时日，如何？今年打算去吗？”蓝曦臣走向蓝玉成，温声问道。

蓝玉成面露苦色，心里不住地打退堂鼓，道：“不了不了，我射箭那么差，还是别给咱们家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蓝曦臣无奈地说，“可还记得来之前叔父如何同你说的？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你练习多日，缺乏实战的经验，不去怎么行？”

“啊？非去不可啊？”蓝玉成眨眨眼，可怜巴巴地说，“若是比舞剑、骑术亦或者是琴艺，我自不在话下，可这是射箭，兄长，你知道我的，我这技术在家里都比不过初次练习的弟子，更别说是比赛了，根本不够看的…只怕我上了场，不消片刻就会出来，那得多丢人啊……”

“当真不想去？”蓝曦臣叹气，道：“不想去就算了，那你就待在这里，莫要又跑丢了。”

“知道了。”蓝玉成道。

言罢，蓝曦臣转身往蓝忘机那边去，没走两步路，岐山温氏那边忽然响起声声嘲讽，将在场的所有世家子弟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温宁，你也要参赛？”

说话的是站在温晁旁边的弟子，负责给参赛者报名登记，只见他一脸不屑地看着温宁，满嘴嘲讽：“瞧你这副样子，拉得开弓吗？别浪费名额了，让开些，让开些，后面还有人要报名呢。”

而温宁红着脸，唯唯诺诺地身旁撞到其他弟子，与方才蓝玉成见到的那个百发百中、游刃有余的温宁简直判若两人，眼见他眉眼低垂，面上尽显失落，不禁蹙起眉头。

“你射箭不错，怎么不报名？”

蓝玉成走上前，拍了拍温宁的肩膀，温声问道。

见来者是蓝玉成，温宁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却很快被失落代替，喃喃道：“我不行的……”

“谁说的？你……”蓝玉成不满地反驳，鼓励的话语刚到嘴边，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蓝玉成？你个外人上这儿来做什么？看清楚，这是我们岐山温氏的队伍，你们姑苏蓝氏的队伍可在那边，别走错了。箭术不好，怎么，连带着你这眼睛也不好了？”说话者是温晁，只见他环抱双臂，蹙眉看着同温宁比肩而立的蓝玉成，面露不满。

蓝玉成回以微笑，道：“温二公子，你忙你的，别管我这外人。”

“切。”温晁嗤笑一声，不再理他，继续叫道：“还差一人，还差一人，谁来？”

“举手啊。”蓝玉成鼓励道，“你射箭那么厉害，倘若不能看见你的名字在榜单上，那多可惜？”

温宁闻言微微愣住，望着蓝玉成的笑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激励一般，将手举起，扬声道：“我想去。”

温晁斜睨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谁？你？温宁？你想去哪？上场射箭吗？我都没见你拿过弓，你上场做什么？这是要计成绩里的，万一你刚上场就被淘汰了，丢的是我温家的颜面，再者，你一个温氏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人，趁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他这么说，温宁讪讪地收回了手，不再言语。

蓝玉成瞧他这副模样，只觉心气郁结，双眉紧蹙，张嘴就要替温宁反驳一二。魏无羡动作却比他更快，蓝玉成一个“你”还未来得及说出，魏无羡的声音便已经响起：“谁说他没拿过弓、拉不开弓？他不但能拉开，而且还射的很好。”

温宁看向魏无羡，满脸惊讶，似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帮他说话。

“谁？温宁？”温晁闻言又是嗤笑，当下就让人给了温宁一把弓箭，叫他当着众人的面射上一箭。

可温宁似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免紧张，双手不住颤抖，弓弦还未拉满，箭矢便掉落在地。

那些温氏子弟本就在看温宁的热闹，见他这样，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温宁脸涨的通红，垂着脑袋一副颓然之态。

魏无羡对旁人的嘲笑恍若未闻，径直走到温宁身旁，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笑道：“别难过，你只是甚少在人前展示，太紧张了而已。”

“不行就是不行，浪费我时间，”温晁更是笑出了眼泪花，只见他抬手拂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轻蔑地瞥了温宁一眼，道：“就他这样，射箭好？开什么玩笑，蓝玉成技术都比他好吧？行了行了，还有谁要报名的？快些！”

啧，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蓝玉成眉头紧蹙，瞪着温晁，只觉心里非常不爽，温宁箭术可比自己强得多，温晁怎么能这么骂他？

温家人个个跃跃欲试，簇拥着温晁走远了些，连带着他那恼人的声音也远了些，蓝玉成愤愤瞪了温晁的背影一眼，半晌才缓和脸色，扭头看向温宁。

魏无羡挠挠头，道：“真的，你信我，而且不只是我觉得你箭法好，你可以问问你旁边的蓝三公子，他肯定也这么认为，对不对，蓝公子？”

说着，魏无羡不住地朝蓝玉成挤眉弄眼。

温宁顺势看向蓝玉成，后者颔首，认真道：“魏公子说的不错，若是我的箭法有温公子你一半好，我兄长晚上肯定乐得睡不着觉，说不定能多奖励我两包糕点。”

“噗。”没想到蓝玉成会这样说，温宁被他这话逗乐，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

拜别温宁，蓝玉成径直跑向蓝曦臣和蓝忘机。

“怎么如此着急。”蓝忘机问。

“兄长，我们家队伍还缺人吗？”蓝玉成看着蓝曦臣，问道。

没想到蓝玉成会突然问起这个，蓝曦臣虽面露不解，但还是耐心地回答：“还差一个人，怎么了？”

得到答案后，蓝玉成连忙道，他语气急切，玉面泛红，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我…我可以参加吗？”

听他这么说，蓝曦臣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问道：“怎的怎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你方才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蓝玉成不语，只嘿嘿一笑。

蓝曦臣也不追问，一招手，身后的门生便上前将早已备好的弓箭递给蓝玉成。

入场时，蓝玉成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回眸便瞧见那道目光的主人来不及收回视线，只好冲自己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蓝玉成惊愕一瞬，而后展颜一笑，心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拿个好名次出来才行！

“跟在泽芜君和蓝二公子身后的那个蓝家人是谁？蓝玉成吗？”

“是他。”

“不是…姑苏蓝氏怎么想的？玄门百家谁不知道他蓝玉成射箭奇差无比？怎么还敢让他上场？”

“就是，初学射箭的弟子技术都比他好，射箭要计成绩，脑子抽了才让蓝玉成上场。”

“嘘，丢脸的是他们姑苏蓝氏，管我们什么事？等着看他们笑话吧！”

……

蓝玉成充耳不闻，脚踩着那些嘲讽质疑的声音，跟着兄长们往法阵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