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路迢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夕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苏子冉话音刚落，大地再次震动，不同于刚刚打斗时的震动，这次的震动明显更加强烈，而且仅仅只是前兆。

“殿下，你快走吧。”苏子冉说着推了李茂贞一把。罢了，不求生了，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同这宝藏长眠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李茂贞站着没有动，以苏子冉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推不动他。

大地晃动地越来越剧烈，李茂贞没了法子，苏子冉现在根本跑不起来，李茂贞只得将她拦腰抱起。抱起的一瞬间，苏子冉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李茂贞也有些不自在，总之就是有些尴尬，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尴尬了，地面下陷，上顶下塌，甚至还有火焰从里面往外喷。里面是有炸药吗，苏子冉疑惑。即便一切发生的都很快，但是以李茂贞的本事，逃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茂贞足尖点地，轻轻一掠，便走出百十米，后面的火也是杀心大起，穷追不舍，不知多少人多少人葬送性命。被大火吞噬，亦或是埋葬于地下。

李茂贞抱着苏子冉从密道口出来了，然后将她放下。苏子冉站定之后看着龙泉之地，看着周围溢出的金银珠宝，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真正的乱世来了。”

突然苏子冉张开双眼，想到了什么，走到珠宝前面寻找着，她顺着水流走着，在一堆金子上面看到一副黑色面具，又在周围翻找着，李茂贞一直跟在她后面。

“你可是在找玉玺？”

“不错，不过看样子已经被人拿走了。”苏子冉一边说一边将面具捡起。

“被人拿走了？”

苏子冉转身抬头看着李茂贞，“是的，据我的判断，八成是李嗣源。”

李茂贞微微点头以示赞同，“李嗣源野心甚大，他拿走倒也合情合理。”

苏子冉点了点头，“殿下，我们走吧，玉玺日后找机会再拿回来。”

两人走了没有几步就碰到了李星云等人。

“李茂贞！”李星云十分警惕，“不用再抓我们了吧，龙泉宝藏就是这周围的金子，你若是想要，尽管拿就是了。”

“金子本王可不稀罕。”

“李星云。”苏子冉走近了，李星云就更加警惕了。

“我警告你苏子冉，别乱来。”

苏子冉见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瞧把你吓的，我还没干什么呢。”说完敛去了笑容。伸手将一副面具交给了李星云，“拿着吧，袁天罡最后的遗物了，他是大唐最后的忠臣，也是你的老师，教会了你不少绝学。”

李星云接过面具，沉思了片刻，只听苏子冉叹了口气。

“唉，只可惜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废了他多少年的心血，才将这盘棋交到你的手上。”

李星云紧紧盯着面具，抿唇不语。

“行了。”姬如雪拍了一下李星云，“死里逃生，开心点吧。”

李茂贞不想同他们再呆在一块，毕竟他看不上李星云。“虚之，我们走吧。”

苏子冉点了点头，跟着离开了。走了不知多远，大概已经酉时了吧，又过去一个时辰了，苏子冉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李茂贞耳朵聪敏，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后，迅速转身，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苏子冉，迅速往回走扶气了她。

“怎样？”李茂贞询问着，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哑了。

苏子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的，殿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逞强，本王如何能帮你？”

苏子冉顿了顿，“请殿下将我放到一个河边。”她强撑着说。

“河边？”李茂贞有些不解，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抱起苏子冉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河，在河岸边停下了，轻轻将苏子冉放了下来。

苏子冉喘了一口气，慢慢地起身向河里移动。

“虚之。”李茂贞有些担忧。

苏子冉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她盘腿坐好，一半身子在水里，一半身子在岸上，双臂自然下垂，轻启已经有些淡紫色的薄唇，“殿下，请催动嗜血蛊。”

“你……”李茂贞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是何意，着急送死吗？”语气里还有些愠怒。

“殿下，这毒药是在血脉里的，若是可以可以依靠蛊将毒血排出来，或许有一线生机。”说完，苏子冉闭上了双目。

李茂贞皱着眉，心里万般纠结，但还是催动了蛊虫，或许这真的是最后的希望了，可是要将毒血都排出来，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苏子冉能不能挺过去。

随着蛊虫发动，苏子冉的眉一点点皱起来，牙齿仅仅咬住了下唇，周身的皮肤开始渗血，双臂，双腿，脸，手，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红色，沾染着血腥味，甚是骇人。

看着血顺着河水流向远方，李茂贞总算知道苏子冉为何要选在河边，这是想要河水稀释血液，加速血液的流逝，可是这个傻丫头忘了这样也容易失血过多而亡啊。李茂贞放缓了念咒的速度，让血液流逝的没有那么快，现在他的额头，手心，后背尽是汗珠，他攥紧了双拳，希望可以挺过这一关。

苏子冉就更加狼狈了，现在已经是个血人了，甚至五官都已经分不清楚了，血顺着脸颊，发丝，手指流淌下来，顺着河水流走，嘴唇已经让她咬得翻肉了，再咬下去估计一块肉就下来了。无奈，苏子冉强忍着痛，随便在地上找了一块碎木头咬在了嘴里。瞬间木块就被鲜血浸染成黑红色。

就这样，李茂贞一会停下来，避免失血过多，一会催动蛊虫排出毒血，过了三个时辰，已经子时将尽，快到丑时了。夜已经很深了，李茂贞在旁边生起了一堆火来取暖，也给这黑夜点出一丝光亮。

李茂贞还在催着蛊，看着血由紫红色，变成暗红色，最后变成了鲜红色，这才停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笑，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大概成功了吧。

苏子冉还是咬着牙盘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李茂贞倒真是佩服她的毅力。明明之前还会疼的死去活来，现在怎么这么能忍，真是奇了。

苏子冉见李茂贞还没有催蛊，苏子冉本想睁开双眼再问，可是血将上下眼皮粘连在一起，不止是眼皮，手指，衣服都粘在了一块。无奈，苏子冉只好闭着眼睛，吐掉木块问：“成了？”

“成了。”李茂贞答道。

听到李茂贞的回答，苏子冉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己的罪终没有白受，大约是捡回了一条命，大概吧，但还是心中欣喜，可脸上没办法去做任何表情，也没有这份力气。

李茂贞走到苏子冉身边，她周身的土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隐隐地散发出血腥味。李茂贞用手沾了沾水，将苏子冉脸上的血污擦干净，可再怎么擦还是会有血迹的。

苏子冉努力睁开双眼，看着正在为自己擦拭的李茂贞，淡淡的笑了，然后轻轻推开他，“殿下，在下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