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九良说过，你不站在那个位置上，你体会不到那种无奈。是的，根本就体会不到。

　　林幼鸳病恹恹站在客厅茶几的一旁，小孩儿的眼睛红红的，被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儿一衬倒更叫人心疼了。郭德纲望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孩儿父亲曾对郭德纲帮助颇多，两人又是旧识。如果林幼鸳是男孩，郭德纲大可把她留下来，上台说相声好歹也能谋个营生。可她偏偏是个女孩，以后上台了说些个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到底是不讨喜的。

　　林幼鸳见人皱着眉头，有些置气的意味儿，“您不必犯难，幼鸳可以自己回苏州去，不给您添麻烦。”凭心而论，林幼鸳自小学习曲艺、京剧，若说不想留下来，那便是假的。可若是仗着父亲和郭德纲的情分才勉强让她留下来，林幼鸳宁愿不要这种施舍。

郭德纲听着小丫头孩子气的话，不免有些恼火，“你父亲最放心不下你，你自己回苏州，你这是让他连走都不能走的安心。”瞧着小孩儿一身的傲气，郭德纲越发的觉得她身上带着张云雷的影子。

　　林幼鸳听了这话默不作声，确实，离开了这里，莫说是活下去，就是回苏州，对她来说都是一桩难事。

　　郭德纲将小孩儿训了一通儿，见林幼鸳垂头不语，郭德纲眼里多了一丝怜悯。林幼鸳终不过是个孩子，真要把人打发回去，他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

　　“你也是生在曲艺世家，给我唱一个吧。”思量许久，郭德纲淡声道。

林幼鸳向郭德纲恭敬的鞠躬后，把苏州评弹《姑苏行》娓娓道来，“踏石阶， 走雨巷…… ”一曲终了，悠扬婉转，叫人听得入了迷。

　　虽说女孩上台说相声是吃亏了些，但懂曲艺的一听林幼鸳唱的那两句是正经学过的。声色声线，发音吐字，都是祖师爷赏饭的好料子。留下吧，从社里给孩子挑个嗓子好的教她唱，好歹以后还能上台混碗饭吃。

　　郭德纲在张云雷和孟鹤堂之间举棋不定，末了，开了口：“往后你就跟着张云雷学唱吧，能不能上台，那便是你的造化了。”

　　或是因为林幼鸳身上有着张云雷或多或少的影子，亦或是张云雷一路走过来的蜕变成长，他总觉得张云雷更合适的。让林幼鸳跟着他磨磨心性，否则，以后进了社会必定要摔跟头的。

　　“是。”林幼鸳不置可否，只是欠身鞠躬，将恭敬做到了极致。

　　心里的希翼被郭德纲这一盆水洗漱浇灭了。原以为来到北京是拜郭德纲为师，跟他学艺。现下，又被人眼前这人告知原来是拜他徒弟为师，这算什么啊，是自己根本不配做他徒弟么？

　　郭德纲挥手将人打发了，摇着头叹了口气。林幼鸳的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孤骄自傲，害终是是她自己。

　　郭德纲拨通电话，“喂，小辫儿。”就凭着张云雷打小学艺和他身上的稳重。把人托付给张云雷，他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