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凤羽低头用脑袋顶开凤尾蕨屏障，踏入天族的营地。

她参加了早上的巡逻队，与霜雪、红尾、青鸳一起重新标记了天族的气味线。最近的猎物越来越少，其他猛兽也常常闯入族群猫的领地，试图获取更多食物。一段时间前，天族武士们赶跑了一只饥肠辘辘的狐狸，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入侵者到来。

不过，星族眷顾着天族。小山峦的病情已经好转，绿咳症即将离开天族，这是一个值得一提的好事。

凤羽跨过草地，跟随着红尾和青鸳回到武士巢穴休息，霜雪则径直走向族长巢穴。她要向虹星汇报巡逻的情况。

武士找到了自己的窝，躺了下来，在舒适的草茎上打了个滚。她闭上双眼，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巢穴里，红尾、青鸳也静静地卧在自己柔软的窝中。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营地外的树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

凤羽蜷缩起来，尾巴绕在身边，发出了愉悦的咕噜声。

绿茵茵的草坪上，一只肥胖的田鼠悠闲地在草丛间溜达。凤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田鼠，她悄悄向前走了一步。“咔嚓——”武士的前爪不小心踩到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凤羽非常沮丧。原本还可以捉到肥美的田鼠，带给族猫的！草坪上，一个灰色的“球”滚动着。不用看，凤羽都知道，那只幸运的田鼠溜走了，说不定还正在嘲笑她这只倒霉的猫呢。

可是，凤羽的余光瞟见，那个灰色的“球”竟朝她“滚”来！武士惊异地抬起头，田鼠就像瞎了眼一般到处乱撞，眨眼间就跑到了凤羽的爪子下。

武士兴致勃勃地一挥掌，田鼠就被打翻在地，四条细细的腿还在不停踢蹬着。凤羽用利爪按住它的肚子，张口朝田鼠的脖子咬去……

突然，爪子踩到草茎的“沙沙”声打破了凤羽的梦境。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瞅见一团玳瑁色的皮毛。

“森月？”凤羽爬起来，张嘴打了个哈欠：“你要去哪里啊？”她弓起背，伸个懒腰，舒展全身的肌肉。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想去探望一下清风。”森月抱歉地摆摆尾巴，轻声喵道。

“没关系！”凤羽活动一下四肢，打趣道：“多亏了你吵醒我，不然我就要睡过头了。下午我还打算去狩猎呢！”

森月高兴地笑笑，转身跃过一个个猫窝，走出了武士巢穴。现在，这里只剩下凤羽、霜雪和一只暗姜黄色公猫——红尾了。

一想到几个月亮圆缺前，和暗姜黄色武士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凤羽就浑身不自在。她的皮毛如一根根针，扎在身上，难受极了。

我还是出去透透风吧。凤羽的脚爪踩在两个窝的空隙间，从熟睡的霜雪旁挤过，小心翼翼地向巢穴门口走去。

“嗷——”武士巢穴外传来一阵悲惨的嚎叫。紧接着，一声急促的吼叫响起。

那是猫儿的警报声。

霎时间，凤羽和其他所有在场的武士冲出武士巢穴。一只獾站立在草坪上，它晃动着黑白相间的脑袋，气势汹汹地朝飞奔而来的猫儿们咆哮。

在这个庞然大物身边，一只猫瘫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她的脖子里流出来，染红了她的皮毛。

森月！凤羽脑子翁的一声，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绪如同缠在一起的草茎一样混乱。她惊讶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族猫。忽的，武士反应过来：那只可恶的獾咬死了她的族猫！怒火在凤羽眼中闪烁，她龇牙咧嘴地低吼着，全身的毛竖了起来。

虹星急匆匆地从族长巢穴里冲出来，飞速跑到武士们身边。育婴室中，珍珠和清风两耳贴平，堵在门口，保护天族的五只幼崽。鱼翅立在巫医巢穴前，守护里面的病猫。青鸳站在獾身后，刚刚就是他报的警。

天族族长冲獾发出了恼怒的嘶嘶声：“滚出我们的营地！”她撑开锐利的爪子，绷紧肌肉，准备随时扑上去，给这个擅自闯入天族营地的入侵者一些教训。

獾虽然听不懂猫的语音，但看见虹星那凶神恶煞的神情，它似乎读懂了这位族长的意思。獾昂起头，发出洪亮的吼叫。那声音震耳欲聋，整个营地都回荡着刺耳的叫声。

众猫一同咆哮，龇牙咧嘴地瞪着獾。这个黑白相间的动物好像被猫儿们惹恼了，它甩动宽大的脚掌，打向正前方的红尾。

暗姜黄色武士连忙向后一躲，避开了獾的锐爪。入侵者再次挥动它的脚掌，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低吼。

红尾没有后退，而是一口咬住了獾的前腿，拼命撕扯着。入侵者凄厉地吼叫一声，粗壮的腿上皮开肉绽。它伸出另一只前爪，往武士的肩膀抓去。红尾的肩胛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抓痕，汨汨鲜血冒了出来，将他的皮毛染成了鲜红色。

“喵嗷——”红尾爆发出一阵哀嚎。他一直退到了灌木丛前，愤怒地盯着入侵者。

凤羽瞄准獾的后背，纵身一跃，扒住它的皮毛，跳上它的脊背。武士锋利的爪子插进了獾的皮肉里，用力向下抓，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凤羽舔了舔嘴唇，咬住了入侵者的脖颈。

獾火冒三丈，它地嘶吼着扭过脑袋，嘴里的臭气熏得凤羽的喉咙一阵刺痛。她急忙松开爪子，从入侵者身上滑落下来。

前边的红尾见獾扭头对付凤羽，抓紧时机蹿上去，前爪勾住它的皮毛，牙齿嵌入对方粗短的脖子里。

“快滚出我们的营地！”霜雪狂吼一声，猛地冲上去，啃咬獾的后腿。

“我要把你满是跳蚤的皮扒下来！”青鸳的的目光凶狠无比。他亮出利爪，将它们刺进入侵者的侧腹。

凤羽从獾身上滚落下来之后，抖掉身上的灰尘，再次扑了上去，与虹星一起攻击獾的肩膀。

突然，一只巨大的脚掌打向凤羽的背部，剧痛袭来。她连忙向旁边一跳，躲开可怕的入侵者。

凤羽的脊背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转头一瞧，獾的爪子在她背上戳出了几个洞，鲜血正往外流淌。武士感到伤口上像是有一团火焰在滚动，灼烧着她的背部。凤羽痛得眼前发黑，她倒吸一口凉气，心狂跳着。

武士不知道这样的伤会导致什么后果，她可能需要好几天或更长时间才能康复。虽然凤羽不是巫医，但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脊背上的伤口很深，很严重。

背上的痛感还在不停地传来。凤羽只要有轻微的动作，伤口就会被拉扯到，剧痛也再次向武士进攻。

空地中央，天族的猫儿们和獾打得热火朝天，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獾吼与猫叫此起彼伏。

凤羽瞄见那只讨厌的獾咬住了青鸳的肩膀，将他甩了出去。武士的惨叫传入了凤羽的耳朵里。她惊恐地看向青鸳，目光随着这只可怜的灰色公猫落到了营地边缘的荆棘屏障中。

“青鸳！”虹星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她猛地扭头，直视入侵者，它那带有条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天族族长怒不可竭，她扑上去，抓破了獾的鼻子。

凤羽目睹了一切，她心中燃起了怒火，不顾疼痛地飞跑过去，利爪划过獾的脑袋，牙齿直逼它的脖子。

入侵者发现了凤羽，它一脚踹开试图再次啃咬它后腿的霜雪，转身用脚掌挡住了凤羽的攻击。

凤羽的耳朵被抓出了一条伤痕，她弹跳出去，避开獾的牙齿。她的背上火辣辣的疼，武士咬紧牙关，挥舞两只前掌，击打入侵者的面颊。

獾的怒吼声吓到了育婴室里的幼崽们，其中一只小猫害怕地叫喊一声。

入侵者听见了幼崽的声音，它黑白相间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獾摆动身子，用锐利的爪子击退天族猫们，然后猛地转身，飞速奔向育婴室。

“清风！珍珠！”凤羽跟在獾后面疾驰，她焦急地提醒两位猫后：“它朝你们那儿去了！”

清风和珍珠开始低吼，她们的毛全部奓开了，就如两只刺猬。眨眼间，入侵者已经来到了猫后面前。它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是低下头，准备撞开清风与珍珠，闯入育婴室。

猫后们的爪子似乎生了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冲獾嘶吼着。清风张开口，咬向伸过来的獾脖子。

凤羽和其他武士赶到，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扑上去，爬到入侵者的背上，撕下一绺绺毛。獾大吼一声，扭过头，使劲晃动庞大的身躯，想把猫儿们甩开。锋利的牙齿又插进了它的脖子，入侵者迅速转过头来，咬住了清风的尾巴。

珍珠咆哮着，她用爪子拍打着入侵者的肩膀，獾毛在空中飞旋。凤羽跑过去，咬住它的耳朵，往右边拉扯，使獾的嘴离开清风的尾巴。武士一用力，背上的伤口又被拉开了，一阵剧痛传来。

育婴室里的小猫吓得疯狂乱叫，他们挤成一团，躲在角落。珍珠后退几步，将小家伙们罩在身下。

獾身上伤痕累累，它抵挡不住天族武士的攻击，便哀嚎一声，脱离了猫儿的利爪和牙齿，落荒而逃。

凤羽和族猫们发出了胜利的吼叫。但不一会儿，他们的脸上布满了阴云。荆棘丛边，武士们围在青鸳身旁，他的腹部被荆棘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地上被血染红了。

“让我看看。”鱼翅挤了进来，查看青鸳的伤势。她低下头，观察了一会儿：“我需要很多蛛丝！还有金盏花！”

听见巫医的吩咐，武士们迅速散开，去寻找蛛丝，鱼翅则朝巫医巢穴跑去。

凤羽没有心思寻找蛛丝，她在树丛间垂头丧气地游荡，忽然瞥见了躺在草坪上的森月，心里生疼生疼的。唉，她又经历了一次失去族猫感觉。可能还会有第三次……凤羽望向荆棘丛，青鸳正瘫倒在那里。

这时，鱼翅从巫医巢穴里出来，嘴里衔着几朵金盏花。凤羽垂下头，突然看见一团灰白色的东西。她仔细一瞧，蛛丝！我找到蛛丝了！武士快速将蛛丝扒下来，缠在脚上，跑回了巫医身边。

“很好。”凤羽把蛛丝递给鱼翅时，她头也不抬地夸奖一句，就开始将蛛丝按在青鸳的伤口上：“不过，这么一点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多。”

凤羽点点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能治好他吗？”武士盯着青鸳，她难过地都要说不出话了。

“我也不能保证。”鱼翅叹了口气：“不过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