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仿佛给草丛铺上了一层霜。远处有猫头鹰在鸣叫，伴着小溪哗哗的水流声。

今晚是月圆之夜，凤爪和她的族猫走在去森林大会的路上。举行森林大会的地点是在四族边界相交的一块空地。那儿有一棵粗壮的老橡树，族群猫给它起名为“星光树”。

虹星走在最前头，在她后面，炎冰和霜雪、灰云、烟露、金花几位资深武士齐肩并行，其次是豹斑与她的母亲虎纹，凤爪、栗木、天池走在她们旁边，羽掌、茵爪、蓝掌、巫医鱼翅和阴阳爪紧随其后，最后面是焰日、寒月、银袅、黑晨、白翼五位新普及的武士和青蕨、夜空两位长老。

“我想快点到星光树参加森林大会，我真的想听听冰族对占领朝霞溪这个想法是怎么看的！”豹斑气愤地吼到。“哦，别生气了，我觉得他们会给出解释的！”虎纹语气里同样带着怒意。

凤爪甩了甩头，一听到“冰族”，她就来气。他们已经两次挑衅我们交出朝霞溪了！凤爪伸出爪子，用力撕扯着草叶，想把怒火发泄出。凤爪举起一只爪子对着草丛一顿猛抓，小草被她拉扯地发出“沙沙”的响声。

“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一个声音传来，凤爪回头一看，天池正睁大眼睛望着她。凤爪尴尬地小声说：“哦……是冰族的事……”

“星族啊！我还以为你把草叶当猎物了！”栗木转了转眼珠子，夸张地叫到。天池用脚掌捅了他一下：“鼠脑子才会这么想呢！”栗木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凤爪放慢了脚步，落在栗木与天池身后，她转头轻轻问右边的阴阳爪：“虹星决定把你的梦告诉其他族群了吗？”

凤爪满怀期待地等待阴阳爪回答。阴阳爪把他的梦告诉同窝猫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不过在这期间，凤爪心里一直放不下虹星的决定，最近阴阳爪很忙，也没时间问他。天族族长会告诉其他族群阴阳爪的梦吗？

听见凤爪的问题后，阴阳爪的目光暗淡下来，他脸上浮现出迟疑。凤爪看到阴阳爪的样子，已经能猜到了：虹星会告诉别的族群。

沉默了一会儿后，阴阳爪开口了：“是的。”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把嘴闭上，仿佛这句话烫到了他的嘴似的。

凤爪有些忧虑，阴阳爪怎么这么担心啊？他在害怕什么啊？鱼翅似乎也注意到了阴阳爪的不对劲儿，她柔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天族向桃花林深处前进，对面飘来各族的气味。快到了！凤爪的心绷紧了，虽然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参加森林大会了，但还是有点紧张。

茂盛的桃树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空气中夹杂着森族与凤爪本族的新鲜气味，看来炎族和冰族还没到。凤爪稍稍放松了些，至少现在猫没有这么多。

凤爪放轻脚步，尽量避免异族猫投来的目光。她跟着族猫们走进场地，虹星向森族族长枫星点头致意，和他一同跳上星光树，炎冰来到森族副族长凉风身边坐下，其他武士也渐渐散开，寻找森族武士谈话去了。凤爪环顾四周，寻找熟悉的猫。她羞涩地躲过森族武士的凝视，来到几位学徒边。

森族的灌木爪正向茵爪炫耀自己的狩猎技能，后者却扭过头，漫不经心地听着，眼里藏着轻蔑。

“我上次捉到了一只兔子，它比我还大！我敢打赌，连炎族猫都抓不住这么大的兔子！”灌木爪骄傲地对茵爪说。“比你大？你才多大啊？”茵爪质问到。

灌木爪低下头，神情尴尬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他的同窝猫叶脉爪站出来为他辩护：“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武士了！至少比你们强壮！”

凤爪知道叶脉爪在说谎，他们比茵爪和自己瘦小得多，耳朵后还长着幼崽的绒毛，而且这只是他们第二次参加森林大会。

“是吗？”茵爪装作一副很疑惑的样子：“我记得这是你们第二次参加森林大会吧？”

茵爪虽然对自己的族猫友善，但他特别讨厌外族猫。凤爪不想让森族学徒的尴尬雪上加霜，只好保持沉默。

听见茵爪的回击，叶脉爪竖起了颈毛，对他大声咆哮，灌木爪则把头低得更下去了。“你说呢？”茵爪猛地转头面向凤爪，向她使了个眼色。

凤爪被茵爪的问题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保持安静，就能让茵爪觉得她不存在。凤爪明白，茵爪是想让她把真相说出来，好嘲笑森族学徒。她即不想让两位学徒难堪，又想对族猫忠诚，该怎么说呢？

见凤爪一直沉默不语，茵爪又使劲努努嘴，示意她附和他的说法。凤爪抬起头，望见灌木爪和叶脉爪朝她投来哀求的目光，她的心一阵触动。到底要不要同意茵爪的话啊？

凤爪的心被两边的决定拉扯着，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首先忠于族群。凤爪带着歉意看向两位森族学徒，然后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呃……是的……”

茵爪顿时神采飞扬，他转头对灌木爪和叶脉爪大声叫到：“听见了没？撒谎鬼！”叶脉爪怒视了凤爪一眼，被茵爪发现了，他立刻瞪了回去。

空地边缘的灌木丛摇动起来，凤爪吸了口气：冰族和炎族到了。她起身寻找坐下的地方。

凤爪在一丛灯芯草边坐下，舔了舔脚掌，等待森林大会开始。

烟星带头钻了进来，身后跟着炎族武士，霜星也从冰族领地上走进空地，副族长莲水跟在他后面。

虹星和枫星向两位族长点点头，不过天族族长有敌意地望了霜星一眼，冰族族长也冷冰冰地回望。

空地上的猫多起来，他们跟据自己族群的位置坐下，冰族在离天族最远的地方，有些武士还狠狠地盯着天族猫。不过炎族与森族都对天族很友好，都与天族武士打了个招呼。

霜星和烟星一跳，爬上了星光树，在一根树枝上坐下来。灰尘与莲水两位副族长也来到树根旁的副族长位置坐下，炎冰、凉风在他们旁边。

“欢迎所有的猫参加森林大会！”虹星号召众猫，来自四族的猫纷纷围绕星光树呈扇形坐下。凤爪瞄见，霜星不满地看了虹星一眼。

“我们开始汇报。”虹星甩甩尾巴，后退一步，向枫星点点头，示意他先开始。

森族族长挺起胸，大声说到：“森族猎物充足，两脚兽还未影响我们生活！而且我们有了两位新武士！夏日和树荫！”

“夏日！树荫！”族群猫呼喊着两位新武士的名字，凤爪也跟着叫喊。两位新武士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凤爪注意到，茵爪始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欢呼。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对外族猫友好一点？凤爪皱了皱眉头。茵爪淡淡地盯着森族新武士，没有任何喜悦的情感。他不欢迎新武士！凤爪很惊讶，茵爪竟然违背了武士守则的一部分！

欢呼声渐弱，枫星退回原位，烟星上前宣布炎族情况：“炎族一切都好！我们都很强壮！”他说完，向虹星点点头。

天族族长刚张开口准备汇报，霜星抢先一步，打断虹星未说出口的话语：“我有事要先说。”虹星奓起全身的毛，愤怒地瞪大眼睛。其他两位族长也生气地张开嘴，想要反驳。

凤爪火冒三丈，与族猫们呲出牙，发出反对的吼叫。森族和炎族的一些猫也半是惊讶半是恼怒地叫喊，只有冰族猫默不作声。

霜星根本不顾群猫的抗议，自以为是地说：“我们冰族，很强大！”“很强大！”冰族猫随声附和。“所以，我们需要更大的领地！反之，那些弱小的族群，不需要这么大的领地！”他瞟向天族众猫。

凤爪此时已经暴跳如雷，全族的猫也大声咆哮到，他们都蓬起毛怒目而视着冰族族长。在霜星旁边的两位族长也惊呆了，都忘了反驳。

“所以，我们要求天族交出靠近冰族的那块领地！”霜星提出了这荒唐的要求。“我们绝不！”虹星厉声吼到，天族猫也跟着族长咆哮，其余的猫都已目瞪口呆。

枫星摇摇头，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语气中带有恼火：“霜星，你不能向别的族群提出交出领地的要求，特别是在森林大会上，你们要自己争取。”烟星也严肃地点点头。

霜星似乎被激怒了，他用力抽了抽尾巴，威胁到：“我不管！如果天族再不交出领地，我们就动用武力了！”

冰族果真这么不懂规矩！凤爪咬牙切齿，爪子疯狂地刨着泥土。虹星大发雷霆，冲霜星咆哮到：“你敢来试试？！”两位族长鼻子顶鼻子对持着，互不相让。

烟星有些无可奈何，他焦急地喊：“别吵了！还没汇报完呢！”凤爪听见炎族族长的劝阻，竭力抚平全身的毛，其他猫也微微放松下来，不过空气中还弥漫着紧张的气味。

两位族长的吼叫停止了，虹星一转头，面对众猫，语气中还残留着愤怒：“天族多了五位武士！焰日、寒月、银袅、黑晨、白翼！”猫群爆发出兴奋的呐喊，霜星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本来还想和你们分享星族传来的消息，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虹星对霜星讥笑到。冰族族长抖抖皮毛，呆了一下，好像对刚才自己的奢求有些后悔。但他很快又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什么消息？”虹星的话倒是勾起了烟星的好奇心。天族族长刻意地回答：“我明天会派巡逻队去森族和炎族告诉你们的。”说着瞥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冰族族长。烟星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森族族长也同意了。

“森林大会到此结束！”枫星见族长们都汇报完了，急忙结束这场不愉快的聚会。四位族长跳下星光树，走向自己的族群，副族长们跟在他们身后。

虹星走向怒不可竭的天族众猫，带领大家踏上回家的道路。猫群中到处是愤愤不平的低吼声，烟露大声抱怨：“冰族太可恶了！竟然逼我们交出领地！”

“我要扒了他们的皮！”蓝掌恶狠狠地说。“没错！扒了他们的皮！”豹斑赞同到。此起彼伏的猫叫声让凤爪热血沸腾，一定要教训一下冰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