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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晟来访

观月塘记

“小姐,外头一个小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阿柔递过来一封信,余兮正准备去接,手又放下了,“谁的?”

“不知道啊,那小童问我是不是叫阿柔,我说是,他便给了我这个。我觉得怪了,他怎知我叫阿柔......”

余兮想了想,这应该不是辛川,也不是那些看自己笑话的人的,便接了过来,看着一旁忙碌的阿柔,她很警觉,等到人离开才拆开信。

信打开了,是一幅画。

画上三个女子坐在亭里,余兮一笑,这一定是希月,只有她喜欢这样。

但是随即,余兮闻到信上一股浓烈的醋味儿,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她抖抖索索地去曾经清悦的屋里找来火折子,不等吹出火苗,她便将信纸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烤了起来。

随着温度的上升,纸上的字迹逐渐显示了出来。

余兮仔细一看,顿时菜色的小脸面如死灰。

“知语已逝,勿嫁梁家。”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她会出事?二姐的仇怎么办?她出事了我还有翻身的机会吗?我还有什么能力自己掌握命运的办法吗?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为什么这个世界容不下好人?那些人......那些坏事做尽,只顾自己害人的怎么不去死?这就是天道吗?天道就是让好人去死吗?

余兮此时只想大吼一声,可她不敢,她不敢轻易地放纵自己释放情绪,只能将这满满的伤感和怒火寄放在一拳之大的心间。

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双手按压着胸腔,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一瞬间她又感受到了那该死的感觉——这天地间又只剩自己一人了~

正坐在地上喘着气,突然听到院外一阵细碎的声音,余兮本不想理会,此时她都要嫁人了还会谁在外头搞什么?

可是一想到梁玖生,余兮心里又是一阵狐疑,艰难地起身向院门口走去。

走近后,只见门口缝隙间竟有一封信,门外听见有脚步走近,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余兮,是你吗?”

余兮转身就想走,只听那声音分外焦急:“对不起余兮,不该不信你,你听我说几句行吗?我......我不能没有你......”接着门后传来一阵哼哼的抽泣声。

余兮过来捡起地上的信,拆开后:“申时观月亭见,吾爱。”

看到那两个字余兮心里又是一阵刺痛,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了,“我这几日身体不适,改日再说吧。”

听着门内那憔悴的声音,辛川的心都碎了,忙道:“不妨!不妨的!余兮,只要你还愿意跟我说话,我愿意等你。”

余兮此时泪如泉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身向房内走去。

辛川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泪再次模糊双眼,只能不舍地离开。

正走在回房的檐廊下,迎面走来一人:“辛川,你这儿呢?”

辛川抬头一看,是嘉晟!

“哦,是......是顾公子,”辛川有些迟疑地弯腰抱拳。

“怎么无精打采的?眼睛红红的,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前几日......患......患了眼疾,迎风流泪罢了......”辛川只能撒谎道。

“竟有这事儿?!请郎中了没有?好点了吗?”

“无......无妨,快......快好了。”辛川只想马上逃离。

但嘉晟环视了一圈周遭,一把将他拉至僻静处。

“你跟我说说,颜府这三小姐怎么就要嫁给那余杭人渣了?”

看着嘉晟满脸焦急的样儿,辛川突然有股莫名的酸意,“主顾家的事儿,我一个下人怎知?”

“是吗?”嘉晟满脸狐疑,“上次吃茶我还以为你们挺熟~”

“顾公子多虑了,人家可是小姐,我......我怎能......”辛川不知怎么想的,就是不愿在他面前说出喜欢余兮的话,经过钱氏那事后他也变得犹犹豫豫了~

嘉晟只认为是辛川老实,并未多想,轻声骂道:“你家主子怕是穷疯了吧?!那种人还能将三女儿还嫁过去?很多人都说余兮二姐就是被他梁玖生施暴致死的!”

辛川见嘉晟如此愤世嫉俗,对他颇有好感,但又不能说什么。

嘉晟将他的肩一勾,嘴边露出一丝邪笑,在他耳边说道:“我还听说余兮大伯近日回京复命,我即日也将前往赶考,顺便拜见他。有兴趣一起去吗?”

“辛川在此恭祝顾公子早日金榜题名。”

“傻瓜,谁要你说这个!”

“那......那你要我......怎样?”

“带我去见余兮!”

辛川瞪大着眼珠看着他,不曾想这个顾嘉晟竟如此大胆,竟想进未出阁姑娘的闺房,磕磕巴巴地说道:“余......三小姐......都快出嫁了......此事怕是不妥!”

“什么不妥!”嘉晟打断他,“你希望她嫁给那人渣?!”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样对她,那什么......不好......”

“呆子!此时究竟是人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这......”

“快带我去!”

辛川只得带着嘉晟去往余兮的院里,此时他虽已猜到嘉晟是想趁着去京城的机遇将余兮带离这魔窟,但辛川从心里惧怕嘉晟,他怕这个人是横在自己和余兮中间重要的隔板,他也怕自己根本没有与他争夺的机会——他太强硬了!

来到余兮院外,辛川扣响了院门。

“谁?”

“是我!”辛川本想应答,怎知嘉晟却抢先回应道。

“顾公子?”

“是我!开门!”

余兮打开门,苍白的小脸一见到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门口,吓了一跳。

“你们......”

还不等余兮回过神来,嘉晟一把拽过辛川,两人直接往门缝里挤进去,“进来再说!”

“你们有何事?”余兮压低着声线里有些焦急。

嘉晟环顾着她的院里,虽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雅致秀丽——原来她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怕什么?找你自然是为你好。”嘉晟对余兮这个态度有些不满,毕竟自己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余兮看了一眼辛川,辛川急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顾公子,我都快嫁人了,你们此般做对我名声不利。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前来搭救你,你怎这般不知好歹?!”

辛川一看嘉晟那欲发火的苗头,忙抢过话来:“余......三小姐,顾公子听闻你要嫁给那梁玖生,是替你不平,特此来看你......”

“什么看她?!”嘉晟皱着眉头怪他:“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要赴京赶考了,你......你可以跟我......我们,一起走。”

余兮清楚了,原来是让自己不要嫁给梁玖生啊,那,那岂不是私奔了?

“可......可此般不就成了......私奔了?”

“什么叫私奔?!我们一群人!又不是要你跟我奔!”嘉晟嘴上说的硬,但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事后他想了很久,那感觉叫——想见她。

“但......但那也叫逃婚吧......”

“那你就等着嫁给那人渣当第二个你二姐吧!”

这番话终于塞得余兮哑口无言了,是啊,此时知语已死,确实没了嫁给梁玖生的必要了。

“此事甚大,事关我今后人生大事,还望二位容我想想。”

“那你想吧,想好后让辛川来找我。”

此时嘉晟已没了刚刚那股焦躁,倒是见得余兮如此谨慎有些贤淑,再次环视了一圈小院,将手靠至身后与辛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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