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刚刚去世的大体老师们,让作为还没踏出校园的学生来说,真的是太艰难的行为。心理承受能力也许太脆弱,她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短短几日,她不知道自己哭过多少次。每次默默哭泣都是在尽量不打扰别的情况下进行,直至今天……
这是一具还未成年的孩子尸体,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病菌的侵袭。小小年纪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他手中还掐着一支笔。
孔蓉抑制不住情绪,跑开一段距离努力深呼吸。
贺峻霖孔蓉,没事吧?
几天来,私底下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孔蓉我……他……很可怕……可惜……
她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眼泪已经模糊双眼。
生与死似乎成了现在随时都会变化的峰值,医护人员们在和死神争夺着病人,而他们在死神成功的作品里搜索答案。
孔蓉他还是个孩子。
她无限惋惜,贺峻霖拍拍她的肩膀。
贺峻霖所以我们要快点。
贺峻霖别哭了,你这样防护服还要换掉,浪费又麻烦。
他的安慰非常直男,却句句简明在理。
镇定情绪,孔蓉忍着悲伤跟着老师一起给这位小小大体老师收拾善后,进行消毒。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是她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直至走出解剖室,一直冷静沉着的解剖室老师也不禁叹了口气,他也一样接受不了这么年轻的生命逝去的事实吧。
两位学生走在老师后方默默低着头,三个人都陷入沉思一时间全都魂不守舍,所以也就没注意到猛地冲上前的妇女。
她穿着病患服,迅雷不及的速度窜到解剖老师眼前,完全没预警的抡起拳头对着老师拳打脚踢。
孩子母亲为什么!你们这群恶魔!为什么把我儿子解剖!我儿子没死!你们这群魔鬼!啊……
歇斯底里,她应该就是那小朋友的母亲,只是她似乎精神都不太正常。满眼红血丝,披头撒发,蜡黄的脸看起来特别恐怖。
孔蓉赶忙上前拉劝,毕竟这是一位妇女,老师和贺同学都不方便对她下手阻止。
孔蓉请您冷静一些,这是经过家属同意的,您不知道吗?
孩子母亲我哪里同意了!你们就是杀人的恶魔!你们是恶魔!
她疯狂的拉拽着他们的防护服,孔蓉的袖子几乎被她拽下来。老师的防护服都已经被扯破了……
孔蓉大姐,大姐,我很理解您,冷静下,孩子已经去世,他为我们的实验做了很大贡献。
孩子母亲他没死!他没死!你们杀死他!
显然她已经神志不轻,完全听不进解释。
纠缠之际,孩子的父亲赶来。
孩子父亲别闹了,是我同意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显然父亲也是病患,因为他身上也同样穿着病号服,看样子似乎没有女子那么严重,但他已经受不了妻子疯狂的举动。
他上来拉拽妻子,想拉她离开,身后还跟着几名前来帮忙的医护工作者。
孩子母亲你们都是恶魔!你们要杀了我!
情绪激化,她猛地张开嘴咬在孔蓉的手臂上。
孔蓉啊……!
剧痛袭来,努力挣脱,她实在没办法动手打这个正在使劲儿咬着自己的女人。
孩子父亲放开,你放开人家!
几个人合力拉扯着已经疯癫的女人,好不容易分开两人时,顺着撕破的防护服露出的胳膊已经被拽得衣袖破败不堪,白大褂的袖子都渗出血迹。
解剖老师快!快!带孔蓉去消毒!快!
现在任何人都无法确定血液和唾液传播的速度会不会如此之快,尤其是对于受咬伤的人来说。作为学医的大家来说,突然意识到也许孔蓉已经是被感染者。
疯狂的女人被赶来的大夫麻醉注射带走,一切慌乱似乎戛然而止。
忍着剧痛,孔蓉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
孔蓉老师……我会不会被传染了?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其实自己内心也有答案。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问题,孔蓉似乎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慢慢热了起来!
孔蓉老师,把我隔离起来吧。
老师艰难点点头,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带进重度传染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