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有点反常的潘多贵

　　站在公寓楼那边跑道上的女生，不是陈盈？还能有谁！

　　“你们先上教室。”陈麒匆匆地跟陈俊他们说了一句，拔腿往陈盈这边跑。

　　陈盈一见陈麒从大道上跑过来，立马上前迎面数落：“刚刚你耳朵里塞驴毛了？我喊了你几次，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气急之下，陈盈连那声“哥”的称呼都省略了。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啊，可我四处张望了好久，仍不知道喊我的人在哪个地方……”陈麒讪讪地笑了笑，使劲揉搓耳朵，弄得两只耳朵都红完了。

　　“你眼睛比牛眼还大，我这么大的一个活人都看不见，还留着它们有什么用！”陈盈杏目圆睁，凶巴巴地踢了陈麒小腿一脚。

　　陈麒弯腰拍了拍被陈盈踢脏的裤腿，眼见陈盈还想踢第二脚，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留着它们用来看书啊！”

　　“看个屁书！”陈盈撇撇嘴，皱着眉头问陈麒：“下午最后一节课你怎么了？我在四楼上面看见陈俊背你出校门，都快担心死了！”

　　陈麒愣了一下，颇为得意地说：“是这样的，我和陈俊想去街上逛一逛。因为班主任平时老不批假，我就和陈俊装病……”

　　花了两、三分钟，陈麒一五一十地把他如何吃朝天椒、装高烧、骗保安的整个过程告诉陈盈。

　　陈盈听得瞠目结舌，像木雕一般呆立，待反应过来后，指着陈麒：“你——你——你们——也太荒唐了吧！”

　　“呵呵……”陈麒搓搓双手，歪着头问陈盈：“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在教室里看书？跑到跑道上干什么？不会是专门到跑道上喂蚊子吧？我记得你一向没多少爱心的啊！”

　　“喂你个头！”陈盈又凶巴巴地踢了陈麒一脚，眼里几乎喷出两团火焰，气呼呼地说：“我们还不是担心你，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们？”陈麒怔怔地望着陈盈，恍惚间看到远处的足球门架下有个女生。尽管陈麒看不清女生的容貌，但他还是认出这个女生是柳丽芳，感动之余，他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很想走到足球门架下，亲口跟柳丽芳说声谢谢，然而他的双脚有如被什么魔鬼牢牢地钉在地上，无法挪动一步。

　　站在足球门架下的柳丽芳，右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心情也是异常复杂，既希望陈麒能走过来跟她说一、两句话，又害怕陈麒真的走过来。

　　自从傍晚五点多钟在四楼上亲眼目睹陈俊背着陈麒走出学校，柳丽芳一直忐忑不安，以致晚饭后几次催陈盈打电话到208男生宿舍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听到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在电话里嚷：“放心，我们老大不会死的！”

　　柳丽芳心里反而更慌乱了，拉着陈盈到跑道上等候陈麒回来，唯有亲眼看见陈麒回来了，她才能放心地到教室上晚自习。

　　伫立跑道上的陈麒，并不懂得柳丽芳复杂的心思，见她没有过来与他说句话，他忍不住地想——柳丽芳也许是因为拒绝他了，才不好意思过来打招呼吧？

　　看来自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啊！

　　“还有什么事吗？”陈麒闷闷不乐地问陈盈。

　　陈盈还没说什么，陈麒却沮丧地说：“没了的话，我上教室去看书了！”

　　“哦……”陈盈发了会呆，转身把一样东西塞给陈麒：“我同桌写给你的！”

　　陈麒仔细看，陈盈塞给他的是一只粉红色的千纸鹤。

　　三人踏着晚读的铃声，走进自己班的教室。

　　坐到座位上，看见英语老师张莉在，陈麒也打开了英语课本，跟着大伙一起朗读。“卡死”、“某头”、“空的门”、“剥得快”、“玻璃挡”等汉字拼音拼出的单词，源源不断地从陈麒嘴里冒出来，旁人不细细听，很难察觉他发音非常不标准。

　　“你读出来的英语单词，难听死了！”陈俊眯着眼笑话陈麒，说陈麒发音很不标准，完全是“地地道道的河池英语”，不是国际通用的那种英语。

　　晚读时间，也就十分钟。清脆的铃声一响，意味着晚读时间结束了，开始进入第一节晚自习课。

　　中秋之后的夜晚，即使月明星稀，那皎洁的月光里依然透着几分清冷的况味。起风了，榕树哗哗响，不时有枯叶掉落到地面上，声音极为清脆。

　　班主任李憎来了教室一趟，看到没人缺席晚自习，英语老师张莉又坐在讲桌后面，他很快就出了教室，回二楼办公室。

　　“还真有点危险啊，刚才二鬼子如果走到我们这边，肯定会闻到我们身上的酒味！”陈俊心有余悸地说着，拧开水杯，猛喝了几口冷水。

　　陈麒朝讲台上望了望，看见张莉低着头看一本小说，他悄悄从裤兜里掏出晚自习前陈盈塞给他的那只粉红色的千纸鹤，正要拆开看，意外发现距离他五、六米远的潘多贵趴在课桌上吃吃地笑着，两个肩头不停地耸动。

　　“这厮遇到什么好事了？居然乐成那样！”陈麒满脸疑惑，全神贯注地看了看，只见潘多贵似乎是在写什么，一边写着，一边捂着嘴笑。

　　陈麒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拆开千纸鹤，先是一缕幽幽的香味扑入他的鼻孔，接着，是一个个纤细的方块字跳进他的眼帘：

　　“陈麒，

　　昨晚收到你的信，我很高兴。心里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的，可我又不懂从哪说起。我们先不要谈恋爱，好吗？还有大半年我们就参加高考了，我们应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以便迎接高考……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要好好努力哦……假如将来……我意思是说，将来你事业有成的那一天还喜欢我，再向我表白吧。到时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丽芳

　　2003年9月24日”

　　啊，这太出乎预料了！

　　陈麒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信笺上的内容反复读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什么，顿时欣喜若狂，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没有拒绝我……她没有拒绝我……真的没有拒绝我……”就在这时，坐在前面的沈盼盼忽然向后递了一张纸条，陈俊看都不看，直接把纸条递给陈麒。

　　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上体育课时，你们又去石别街喝酒了？好浓的酒味，算你们走运，班主任晚读时间没走到我们这边来！”

　　过了一、两分钟，沈盼盼往后递了一小盒绿箭口香糖。陈麒拿了两片，一片递给陈俊，另一片他剥了纸后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老沈！”陈麒踢了踢沈盼盼的椅子，想把剩下的口香糖还给沈盼盼。

　　沈盼盼没有任何反应，怔了好一会儿，才又往后递了一张纸条。陈麒打开纸条看，里面写：“你们留着吃吧，我还有一盒！”

　　陈麒将纸条翻到背后，正想写“谢谢”两个字，陈俊一不留神踢到了沈盼盼的同桌甘胜男的椅子，被男同学称为“男人婆”的甘胜男蓦地转过头吼陈俊：“想死啊！”

　　声音太大了，惹得全班同学和讲台上的张莉纷纷往教室后面看。陈俊倒也沉得住气，两眼直直地盯着英语课本，完全是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

　　“不要大声说话，打扰别人学习！”张莉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重新落在小说上。坐在前面一、二排的同学，看到张莉手中的小说名为《安娜卡列尼娜》。至于后面的几排同学，离讲台远，只是大致看见小说的封面上有个胸脯巨大的外国妞。

　　一片寂静中，名字男性化的甘胜男却是不依不饶，站起来，大声告诉讲台上的张莉：“老师，陈俊踢我的椅子！”

　　讲台上的张莉大概是看小说入迷了，柳眉皱了皱，最终一句话都不说。

　　甘胜男自觉无趣，坐下以后，拿起一只圆珠笔笔，在草稿本上画了几下，一只大乌龟就赫然出现在草稿本上，这大乌龟栩栩如生，不过，龟壳上的“陈俊”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让人不忍直视。

　　坐在后面的陈俊见甘胜男小题大做，心里不免有点气，盯着甘胜男的后背，恨恨地想：嚷个毛啊，老子只是一不小心踢到了你的椅子，又不是摸了你的屁股，用得着那么斤斤计较吗？难怪别人给你起“男人婆”这样的外号，你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典型的一个吃货！

　　下第二节晚自习课时，沈盼盼和甘胜男手牵着手下楼，不知是上厕所去了，还是去商店买什么东西。

　　“你们体育课时上街，也不跟我讲一声，害得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差点闷死了！”潘多贵坐在沈盼盼的座位上和陈俊闲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跟你讲一声能有什么用？我和大佬差点都出不去！”陈俊瞪着眼说。

　　“嘿嘿……”潘多贵贼笑几声，拿起甘胜男的英语课本翻了一会，趁其他人不注意，往里塞了某种东西，他才把课本放回原处，然后哼着不成调的歌，回他的座位上。这时，与朱小意躲在公厕抽烟的黄日达左眼皮没来由地跳得很厉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一下晚自习，陈麒和陈俊匆匆跑回宿舍。洗完了澡，陈麒躺到床上，打开《文化苦旅》刚看几页，宿舍外面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潘多贵的呼喊声：“老大，救命啊，救救我啊！”

　　这厮闯什么祸了？陈麒把书放下，正想坐起来，往外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猛然听见“哐啷”一声，宿舍的半边门被潘多贵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