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必，你收着就好。”

　　“我……”

　　“收着。跟我来，快错过预约时间了。”顾瑾之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以为他叛逆，今天不会来复查，结果像个迷茫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排队……

　　“好。”那等下次吧，应该可以够请他吃一顿饭……

　　心理咨询室。

　　“说说这几天的状况吧，药吃的怎么样了？快吃完的话我再给你开……”顾瑾之翻看着资料，陈灏许久未回答，只是低着眉眼。

　　“啊？嗯……快吃完了。”陈灏低着头，回想着刚才进门前几个中年妇女回头看了他几眼，故意装作不经意间说了几句。

　　“哎呦，这孩子居然有心理疾病。”

　　“那可不，现在的小孩子心灵多脆弱，吼几句，打几下子就有了，不好好学习，一天天的瞎搞……”

　　“走走走，这种人啊，就跟精神病差不多！”

　　“那可不，赶紧走……”

　　陈灏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屋里的顾瑾之。顾瑾之低着头，似乎并没听到什么。

　　“陈灏？陈灏！”顾瑾之探了探陈灏的额头，温润的触感让陈灏回了神。

　　“啊？嗯……”

　　“你怎么了？从进门就不对劲。”顾瑾之放下了病例，看着他。“若是不舒服，明天早点来也可以。”

　　“不是，没有。”陈灏抓紧衣角，“继续吧，不然浪费了你的时间。”

　　“没事。”

　　“有事。”陈灏摇了摇头，“最近好多了，虽然睡眠质量还是不怎么样，安眠药的药效感觉越来越弱，身体也感觉到不怎么舒服，感觉很累很累，似乎一件小事都能调动我身体的大部分机能去完成……”陈灏双手抱头，一只手慢慢敲打着头。

　　“药记得按时吃，不要依赖安眠药。”顾瑾之看着眼前的少年，即使过去了很久，也是安安静静的，仿佛死气沉沉般。

　　“嗯。”陈灏头低的很厉害，顾瑾之早已看不清陈灏的表情，只能听到声音已经发颤。

　　“今天你先回去吧，下一次复诊时间我再另行通知。”

　　“好。”

　　陈灏走出去，回头看了眼顾瑾之，顾瑾之很快来了另一个患者，顾瑾之一手拿着病例，一手拿着听诊器，得体的笑容。陈灏再一次感觉到顾瑾之和他真的不属于一个世界。

　　陈灏静静的走在路上，周围嘈杂的一切仿佛与他隔绝，脚步虚晃的挪着，心里虽然强迫自己不要介意，但还是会不由自主想到刚才偶遇的两个阿姨……

　　‘这真的是我自己矫情吗……’

　　‘错的真的是我吗……’

　　‘呼……别在意，别在意……也许，她们说的是别人……别在意……’

　　陈灏回到家一如既往的家里没有人，摸出钥匙，打开冰箱，拿出早上剩下的油饼，慢慢啃了起来，看着日落慢慢降到旁边的屋子后，夜晚终究来了。

　　端起杯子，杯子里的热水慢慢透出热量，温暖着陈灏的手心。陈灏攥的紧紧的，即使开水很烫。陈灏听着窗外的喧嚣，屋里仿佛死寂，没有一顿热腾腾的晚饭，屋外放起了烟花，小孩子围绕着烟花嬉闹着，大人在旁边看着，陈灏眼里带着些许光亮，听着听着慢慢留下了眼泪，外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傍晚的第一抹黑暗，毁了整个世界的光阴。终究黑暗降临，光阴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