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可是从小被我妈揍到大的，怎么可能。”陈灏不在乎的笑了笑，露出一截小臂，小臂也是小麦色，不过淡了许多。“你看，这个是我三岁的时候掏鸟蛋然后从树上掉下来划到的……这个是我妈心情不好揍了我结果没控制好力度……这个……”

　　顾瑾之只觉得心尖一阵阵儿的疼，看着陈灏的小臂，不是疤痕遍布就是皮肤破损没有完好。顾瑾之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少年，眸中带着些许异样。

　　“你还打算继续上学吗？”

　　“上学……不重要。”陈灏笑了笑，“除非以暴制暴到未来结束，不然，就一直会有人找我麻烦。”陈灏笑了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崭新的折叠刀。

　　“一个异类，是不会被人们所接受和容纳，甚至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做出的伤害行为，才是不可饶恕。”陈灏看着顾瑾之的眼睛，“啊对，顾医生也不会明白。毕竟，你是天上的云霞，而我是污泥里的尘埃。”

　　“就算是污泥里的尘埃，不也会见到阳光吗？即使身处天上，也会遇到乌云遮盖。”顾瑾之轻轻拍了拍陈灏的头。

　　“不一样啊，真的不一样……”陈灏快速呼吸，似乎在隐忍些什么。“怎么会一样……明明都不是一类人……怎么可能一样……”

　　“看，云霞现在和你并肩站在这儿，云霞也并不是触不可及。”

　　“……”陈灏抬头看着顾瑾之的眸，“做不到感同身受，还是不要这么定义别人吧，对自己和别人，都好。”

　　“我是不懂你的过去，但我不希望你的过去你过不去。”

　　“我的过去……别提，别问，别猜。”

　　“故意心理暗示自己忘记么？”

　　“无时无刻。”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复诊。”

　　“嗯。”

　　顾瑾之轻轻把门带上，听着屋里终究爆发的低声呜咽和时不时粗重的呼吸声，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顾瑾之站在门外，陈灏静静地坐在床上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手心里的折叠刀被放在了一边。

　　陈灏露出一只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陈灏仿佛被什么所吸引，把窗户上的东西撕开，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陈灏很久没打开过窗户，下意识把手挡在了眼睛上。对他而言，太阳是灼热的。

　　陈灏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飞翔的鸟儿，听着忽远忽近小孩儿的打闹声，闻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饭菜香，陈灏颤抖着伸出手，接了一缕阳光。

门外，顾瑾之还是没有走，透过门外露出的一个洞静静地看着屋内。陈灏坐在窗台上，屋里似久别重逢般的亮，陈灏伸手触碰着阳光，眼里似乎也进了些许光。

　　陈灏静静地把头靠在窗户上，睫毛忽闪忽闪，眼角带着些许湿润，想与社会脱节，却又不想脱离太久。陈灏静静地看着窗外，外面的人已经换上短袖，而他还是一袭看不清颜色的校服遮盖着。他喜欢四季都穿着长袖，即使夏天的燥热让他无数次想要解开扣子，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第二天。

　　陈灏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衬衫和一条灰色长裤，来到了医院。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窗，人们在那缴费，一堆堆人在那拥挤着，陈灏迟疑了，楞楞的站在旁边。

　　顾瑾之刚好走下楼梯，穿着白大褂，衬衫扣子和衣服扣子扣的整整齐齐。白大褂也没有褶子。顾瑾之手里夹着一本书，蹙着眉看着大厅来来回回的人，再三确认没有陈灏的影子后，按捺不住堵在了门口。结果在挂号处看到一脸可怜巴巴的陈灏静静地杵在那，不排队，手足无措的看着四周。

　　“……”这货难不成还是个傻子？

　　“诶，顾医生……”陈灏看见顾瑾之走了过来，瞬间眼里亮起了小星星。

　　“不排队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我……不敢。人好多……”陈灏一脸可怜的拉着顾瑾之白大褂的袖口。

　　“……也是。”顾瑾之拍了拍陈灏的头，把他带到旁边的连体椅上，“在这儿乖乖等我，我去挂号。”

　　“好。”陈灏看着顾瑾之的身影慢慢隐入人群，即使人潮拥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瑾之，顾瑾之很高，背影也很好看。

　　“喂，想什么呢？”顾瑾之轻轻打了个响指在陈灏耳旁，陈灏感受着顾瑾之身上的香水味，顾瑾之和陈灏靠的极近，陈灏闻着顾瑾之身上的香水味，顾瑾之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放在陈灏耳畔，陈灏整个人被围在顾瑾之怀里……

　　“……没什么！”陈灏微微转头，脸上感觉到一阵儿炽热。“哦对，挂号费……”陈灏掏出钱包，把皱皱巴巴的钱双手递给了顾瑾之。

　　“不必，你收着就好。”

　　“我……”

　　“收着。跟我来，快错过预约时间了。”顾瑾之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以为他叛逆，今天不会来复查，结果像个迷茫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排队……

　　“好。”那等下次吧，应该可以够请他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