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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时光如梭，岁月来去，静室旁的玉兰树下，魏婴斜斜躺在郁郁青葱柔软的草地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微微凌乱的绫罗，微落得日光铺洒在他身上，照的他整个人如梦如幻，身边有一只跳脱的黑兔似不满他的安静，一跳一跳的咬着他的衣摆，好似想唤他起来，另一只安静的小白兔则小嘴一动一动的吃着嫩嫩的青草，看着小黑兔子调皮

蓝忘机脚步轻盈的走近，并不想惊动树下的睡美人，看见调皮的小黑兔子正努力咬魏无羡的衣摆，琥珀色的琉璃眼中闪过笑意，俯**将小黑兔轻轻驱赶，轻手轻脚抱起魏无羡走向了静室

夜色星移，魏婴眼皮颤了颤，似要醒来，蓝忘机坐于卧榻边上轻唤：“魏婴”

魏无羡缓缓张开清澈的眼眸，眼瞳还有些迷惘涣散，半响才转了一下眼珠子，许了长年一人在山上的关系，身边寂静的时候魏无羡总是懒洋洋的不想动，需要缓好半天才会醒神，终于过了好半响，魏无羡眼睛里慢慢聚光，开始有了神采，如黑昼的眸里清楚的倒印出了蓝忘机的脸，张口唤道：“蓝湛”

蓝忘机心颤了颤，扶他慢慢坐起靠在自己身上“魏婴，以后不可在外睡，会着凉”

魏无羡扭头微微抬眼看向他笑“不会，你每次都会抱我进来”

这话是实话，自从江氏之事过后，未免他以后行于世间，太过天真，蓝启仁严肃交代蓝忘机多多看顾教导，之后除了听学，就由蓝忘机讲解各家盘宗错杂的关系，行为处事，藏书阁更是对魏无羡随意开放，更给了他特权可以把书带出随时阅读，虽说了解世间魏无羡觉得对他的性格和行事毫无影响，但是先生一片好心，他也就乖乖受了，可他从小长于山野，受天地精华安养，幕天席地惯了，受不住长期在藏书阁一方小天地

于是经常性的就能看到看书累了的魏无羡睡在各处草地的身影，第一次魏无羡因睡觉失踪惹的云深不知处大乱，那日蓝忘机因处理事务没有跟着魏无羡去藏书阁，理所当然的，魏婴就又迷路了，等蓝忘机在后山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书安静的睡在石台上，身边围绕的便是今日那一黑一白两只兔子，那两只兔子也不怕生，叫醒魏无羡回来时便一直跟在他身后，魏无羡心生欢喜，便恳求他留下了，而他……好像一向都不太能拒绝这个人的要求

因睡觉事件惹的云深动乱，蓝启仁本欲斥责，可是那一次不知怎么的，第二日魏无羡便发了烧，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软软糯糯，看得众人心生怜惜，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蓝忘机却再也不敢放任魏无羡一个人在外读书，迷糊后倒地就睡了，便将他读书的范围强行圈在了静室周围，给他画了一张藏书阁到静室小范围的地图，就算自己不在，他也不至于迷路让蓝忘机找不见人，蓝忘机每次回静室都能看见人睡在草地上，久而久之无法更改，便养成了把睡着的魏无羡抱往静室的习惯

蓝忘机看着对自己信赖的魏无羡，心中有些发涨 “嗯，我在”

蓝曦臣刚刚走到静室门外就看见眼前如此旖旎的光景，“咳咳，忘机啊，可方便？我有事对魏公子说”

蓝忘机扶起魏无羡，两人双双站起身，行完礼后在静室茶案坐下，蓝曦臣才缓缓开口道：“自听学结束后也有一段时间了，温氏派人送来的清谈会的请柬”

蓝忘机眉微皱：“这与魏婴有何关系？” 魏无羡也是疑惑的看着蓝曦臣

蓝曦臣有些沉重摇了摇头：“魏公子，你可还记得你刚来蓝氏之时度化过的水行渊？”

魏无羡微微偏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蓝曦臣看着他道：“那次的水行渊是温氏赶过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但是若无你，水行渊一事，蓝氏虽不至于惮精力竭，但是也是需要耗费很大一番功夫的”

魏婴还是不懂，蓝曦臣心下叹了一口气，虽这一年已经让蓝忘机给魏无羡恶补世间之事，但是魏无羡从未入世，心若赤子，却偏偏背景神秘，实力强大，所谓是，若不为自己所用，也决不能为他人所用

蓝忘机皱眉，神色有些焦急：“兄长，你的意思是温氏知道了魏婴除水行渊之事，想要招揽他？”

蓝曦臣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温家势大，虽说魏公子处理水行渊之后叔父已经交代众人三缄其口，但是难免还是疏漏，之前听学未结束还能忍耐，如今听学结束，又逢岐山清谈会，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和蓝曦臣如临大敌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惹的两人纷纷无奈，魏无羡识时务的收敛自己的笑容好奇的问道：“既然是想招揽我，是以什么身份呢？”

蓝曦臣一愣，想了一想瞬间明白过来，“温氏来人只说请处理水行渊的少年前去，并未点名身份”

魏婴眼中闪过满天星光，指尖掠过蓝忘机皱眉的额间“不必忧心，世人皆有缘法，前路平坦或是崎岖，都是修行，路还未到，更不必自我为难”

蓝曦臣揪着的心放松下来：“魏公子想如何做？”

魏婴歪头莞尔一笑：“顺其自然，随心而动。”

蓝忘机看向如此的魏无羡心中微微不安，这个人身入红尘，心在外间，万事过后心中不留，难道自己也是他红尘的过客吗？而且听学已经结束，若他受世家招揽，自己又如何能留下他呢，心中有些难受，琉璃色的眼也黯然了下来

蓝曦臣看着自家弟弟的神情心中一叹，这魏公子，说他不谙世事，却心有七窍，说他知晓红尘，偏偏又心思纯净，对这世间的路坦然而行，忘机对他感情日益渐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夜间送魏无羡回房后，蓝曦臣特地在廊下等蓝忘机，蓝忘机看见自家兄长行了一礼后，兄弟双双看向了天空的明月

蓝曦臣：“忘机啊，魏公子入世不久，虽有些目空红尘，却心怀慈悲，如今听学已经结束，你可知他今后有何打算？”

蓝忘机收紧了手中的剑：“忘机不知！”

蓝曦臣看了看浑身紧张的蓝忘机笑道：“叔父说，浮生门与先祖有着很深的渊源，若魏公子愿意，也可一直留在云深不知处，魏公子修为高深，和你交好也是于你大有裨益，待清谈会后，你可以找时机与魏公子说一说，问问他的想法，如何？”

蓝忘机猛的抬头，眼睛亮了亮，声音哑了哑，有些涩然：“忘机知晓了，多谢兄长！”

岐山清谈会

温氏举办一场百家清谈盛会，大会为期七天，七日里每日的余兴项目都不一样。但是最重要的几样便是论道，比武，射艺，和马术，射箭魏无羡是会的，但是他的弓和浮生一般，都是法器，杀伤力太强，除非遇到必杀的强大的邪祟，否则并不会轻易使用，所以当温氏来请的时候，魏无羡微笑拒绝了

比赛规则是各家未及弱冠的少年子弟入场争猎，一千多个真人一般大小、灵活逃窜的纸人靶子里，只有一百个是附有凶灵在内的，只要射错一个就必须立即退场，唯有不断地射中附有凶灵的正确纸人，才能留在场中，最后再计算谁射中的最多、最准，依次排名。

此种场合，魏无羡虽不参与，但是也耐不住他好奇的心情，来岐山之前路途遥远，虽然他是与蓝氏一同而行，但是他毕竟不属蓝氏，到岐山后便分开了，面对陌生的环境，虽然他已入尘世，但是无意主动想过与人交际，蓝启仁也交代说让他不要太引人注目，便套上了下山后的黑色斗篷，

比赛之前他已经在听了一早上的各家宗主名仕的辩论，有些头晕脑胀，走着走着便又迷了路，小路上人烟稀少，转过草丛之后，突然见到了一位正在射箭的少年，那位少年箭势凌厉，破空而去，魏无羡看得有趣，忍不住把头上的兜帽摘下轻声的赞了一句：“好箭法”

谁知道那个少年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和兔子一般急匆匆的跑走了，魏无羡摸摸自己的脸，心生疑惑，是自己长得太丑了吗？竟然把人吓跑了？反应过来又有些懊恼，自己还在迷路呢，唯一遇到的人跑了，他这下可怎么办？无奈只好继续乱走，心里这时突然有点想念蓝忘机，以往自己迷路的时候，总是蓝忘机找到自己，带自己走，现在蓝忘机也不知道在哪，心情微微低落

转了好一会，魏无羡终于转到了一片大道上，大道的丛林旁有个面若敷粉、冷若冰霜的俊俏少年郎，身穿正红圆领袍衫，系九环带，袖子收得很窄。这本是此次岐山百家清谈会小辈们的统一礼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三分文雅，三分英气，十分加起来全是俊美，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少年背着一束尾羽雪白的箭，低头正在试弓。他手指纤长，在弓弦上一拨，发出琴弦一般的音色，动听而又刚劲。

魏无羡见这少年的侧脸有点眼熟，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待少年转过身才蓦然轻声惊呼“蓝湛？” 到岐山后魏无羡便与蓝忘机分开了，蓝忘机代表了蓝家这辈的小辈，要与各世家子弟一起行动，而自己是温氏单独请来的客人，不便一同出行，也更不知晓这次清谈会射箭原来小辈是统一的着装，之前他只见过穿着姑苏蓝氏素净常服的蓝忘机，没见过他作这般鲜明惹眼的装束，再配上蓝忘机那张漂亮过头的脸，蓦然重逢，一时居然被晃了晃眼，心里再次感叹，这个人，果然很好看。

蓝忘机突然见到魏无羡有些欢喜，又听他看着自己呐呐自语说自己好看，手中的弓差点没拿稳，脸上有些发热，清了清嗓子喊道：“魏婴，你怎么在这里？”

魏无羡眨了眨眼笑道：“辩论会结束后听说各世家弟子都会比射箭，我便来看看，然后迷路了”想到什么又欢喜一笑：“蓝湛，我好像每次迷路，都会遇见你，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