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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冷泉过后已过去了10日，蓝启仁也去参加聂氏的清谈会，临走之时还特意交代蓝忘机看好魏无羡，不让其他弟子带坏他，于是蓝忘机看人看得越发紧了，其他弟子因为上次害魏无羡挨了打，心中羞愧，也不敢再去找他，日子便又恢复成了以往

今日蓝曦臣接到门生禀报，彩衣镇上出了水祟，人手不足，便回来找蓝忘机，魏婴因从未见过心下好奇，便准备跟着一起去看看，一行人刚走到山门口，便见到金子轩，江厌离，江澄，聂怀桑等人

众人双双见完礼后

江澄：“泽芜君，你们这是去往何处？”

蓝曦臣：“彩衣镇出现水祟，人手不足，便回来找忘机”

江澄看了魏无羡一眼，看他也去，想着云梦多湖多水，盛产水祟，江家人对此确实拿手，有心弥补拜师当日被魏无羡下了的面子，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父亲口中那个魏无羡，但是心里就是不想被他比下去，便开口说道：“泽芜君，我们在云梦经常捉水鬼。况且这几天又不用听学。带我们一起去吧”

金子轩也看见了魏无羡，有些紧张，听江澄要跟着去，刚在山下与江厌离偶遇，与江澄发生口角，这下也不愿意落下，“泽芜君，我们一起去吧，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江厌离见此心中黯然。

“不必。姑苏蓝氏也……”蓝忘机还没说完

蓝曦臣想了想只带魏无羡确实不太好，笑着道：“也好，那多谢了。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怀桑可同去？”

聂怀桑虽然想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但遇见蓝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贪玩，道：“我不去了，我回去温习……”如此作态，巴望下次蓝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等金子轩和江澄回去拿剑的空档，蓝忘机：“兄长，为何要带他们一起去？”

蓝曦臣笑着看了看魏无羡，魏无羡虽目露疑惑，但也抿唇回了一笑

蓝忘机了然，手指紧了紧，微微低头，耳尖露出点点着粉色

江澄和金子轩很快便出来了，众人都准备御剑，却发现魏无羡迟迟没有拿出剑，而是目露好奇的看着他们，不满道：“魏无羡你的剑呢，难不成还要人带你？”

魏婴还未开口回话，蓝忘机便冷声说道：“我可以带他，无需你费心”说着祭出避尘，带着魏无羡御剑凌空直飞而去，见此状况蓝曦臣失笑，心里却很高兴，自从魏无羡来后，自家弟弟都活泼了许多

“好了，金公子，江公子，走吧！”

金子轩不屑的看了一眼江澄直接御剑走了，江澄气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御剑追了上去

魏婴站在避尘上很是惊奇，他的扇子可以化成剑，但是他却从未御过剑，更别说在别人的剑上了，略带兴奋的转身：“蓝湛，你的剑，很好看”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的笑颜，手还放在魏无羡的腰间，心跳加快，又想起了冷泉那日的场景，怀中的人一无所知得扰乱着他的心神，蓝忘机心里觉得微苦，难以忍耐的紧了紧手中的腰身，又怕放肆自己的**，吓到怀中的人，只能默念心经，暗暗的压制

水鬼作祟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入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两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几坛子糯米酒，连两个船家理论起来都仿佛莺莺呖呖。魏婴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看得稀奇，时不时便问旁边的蓝忘机各种问题，惹得蓝曦臣失笑不已，而蓝忘机从未觉得自己是多话之人，却每每对魏无羡各种问题有问必答

因时间紧迫，众人也不多作停留，乘了十几条细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

这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祟，近几个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频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江澄道：“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曦臣点头：“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魏婴和蓝忘机乘的一搜船，微微低头，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有趣的神色，心念一动，轻声唤道“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却见魏无羡揽着蓝忘机的腰，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手中的小扇打开随手一掀，整个船凌空而已，显出了船底的三只水鬼

蓝忘机眼明手快，避尘出鞘，一道剑气划过，把三只水鬼打散了

蓝曦臣甚为好奇：“魏公子，你怎么知道有水鬼在船底的？”

蓝忘机也很好奇，他都没什么感觉，魏无羡：“刚他们扒上船底，船沉了一下”

听见他话的众人眼神都暗了暗，蓝忘机已是他们被辈中的翘楚，他都没感觉到，那魏无羡的修为又有多高呢，而且他都不会御剑

江澄有些不高兴：“雕虫小技！连剑都没有的人得意什么？”

金子轩向来看不惯江澄的做派讥讽道：“你倒是有剑，你也抓几个水鬼上来看看啊”

蓝曦臣摇摇头，这两位世家公子可真是……“魏公子，你这扇子看着倒是一把灵器？”

魏婴本来看那二人吵架看得有趣，又接到了蓝曦臣的问题，戏没了略微失望：“这把扇子是我的仙器”

突然，船上急剧一阵抖动。蓝忘机：“注意戒备，来了” 黑色丝绸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就看见小扇子划过船边的水鬼，回旋一圈又自动飞回了魏无羡的手上

众人看得惊讶不已，他们从未来看过用扇子做武器的人

蓝忘机：“这扇子有灵，它叫什么名字？”

魏无羡打开小扇遮住唇，只留下一双明媚的双眸，陪着莲花的发饰，宛如水妖，看着众人一阵晃神：“此扇名曰，浮生”

“浮生？” 蓝忘机低眉喃喃自语，看了看魏无羡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婴收起小扇子，不明白蓝忘机为何这么看自己，有些失落问道：“不好听吗？”

蓝忘机散去自己心里黯然的情绪，低声说道：“很好听。”

然后魏婴就又笑了…

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片长长的黑影绕着小船一闪而过。江澄斩完了他那边的水祟之后，仍在留神有没有遗漏，一见那条黑影，立刻喊道：“又来了！”

几名门生撑蒿而划，用网去追逐那水中黑影。另一边又叫起来：“这里也有！”

那边水中也是一片黑影一翻而过，数只细舟拖着网飞驶而去，却是什么也没网住。金子轩道：“怪了。这影子的形状，不像人形。而且忽长忽短，忽大忽小……蓝忘机你船边！”

蓝忘机背上避尘应声出鞘，刺入水中。片刻之后，又锐啸着从河中飞出，带起一道水虹。却是什么也没刺中。

他握剑在手，神色凝肃，正要开口，一旁另一名门生也飞出长剑，朝河水中一条倏地游过的黑影刺去。

可他这一剑入水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催动剑诀，再三回召，也没有任何东西从水里被召出。他那把剑竟像是被湖水吞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名门生瞧着是个与魏无羡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失了佩剑，脸越来越白。一旁有年长的门生道：“苏涉，目下都没查清水里是什么东西，你为何擅自催剑入水？”

苏涉像有些发慌，神色却还算镇定：“我见二公子也催剑入水……” 他没说完便明白过来，这句话有多不知深浅。无论是蓝忘机，还是避尘剑，都不是旁人能比的。蓝忘机可以在不明敌物之时召剑入水无事，其他人却不一定。他脸色苍白里又透出些羞耻的红，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瞅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却没看他，凝神望水，须臾，避尘再次出鞘。

这次剑身并没**水中，而是剑尖一挑，将一片蹿过的黑影从水底挑出。黑漆漆的一团“扑通”一声，摔在船板上。魏无羡踮脚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

魏婴靠近他好奇的看了看：“衣服？”

金子先当然也看清了，也奇怪道：“刚才溜来溜去的，就是这件衣服？怪不得网抓不住，剑刺不中，形状变来变去。可一件衣服，总不能吞掉一把仙剑。这水里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此时，船只已飘至碧灵湖的中心。湖水颜色极深，墨绿墨绿。忽然，蓝忘机微微抬头，道：“现在立刻回去。”

蓝曦臣道：“为何？”

蓝忘机道：“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碧灵湖中心来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感觉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魏无羡忽然发现，碧灵湖的湖水已经不是墨绿色了，而是接近黑色。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四周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巨大漩涡，十几只船都顺着漩涡正在打转，边转边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出鞘声铮铮响成一片，各人陆陆续续御剑而起。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已升到空中，俯首下望，却见那名驱剑入水的门生苏涉站的船板已被吞下了碧灵湖，他双膝过水，没出声呼救，不知是不是吓到了。

魏无羡思考了一会，便跳下了避尘直直往湖面落去，似要去救那名叫苏涉的少年，蓝忘机本在肃穆查看，却突然失了怀中之人，满面惊慌的叫道：“魏婴！！！”直直御剑追去

众人也被魏无羡这番操作吓了一大跳，看蓝忘机也追了上去，都各自惊呼，以为魏无羡要命丧当场，却被接下来的发展震惊的目瞪口呆！

魏无羡的小扇子变大了，足尖一点踩在扇面上，御扇飞行到半空便停了下来，蓝忘机见他御扇，眼神震惊的微微睁大停下了，只看魏无羡取下了头上的花翎，抛向空中，花翎的原型是一朵佛莲，在湖面上越长越大，魏无羡双手合十，又慢慢分开，衣衫被湖面上震动的风吹的微微散起，双手结印，佛莲便散发出了阵阵金光，原本暴动的邪祟安静下来，一只只枉死的水鬼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从一团黑色的怨气中一个一个剥离，浮现在佛莲之下，一个个怨灵沐浴着佛莲下的金光，慢慢怨气消弭，显示出他们生前的轮廓

蓝忘机本想向前，被赶来的蓝曦臣拦住，蓝曦臣眼神震惊复杂的看着魏无羡对蓝忘机说“别去，他在度化水行渊。”

江澄和金子轩心中大震，水行渊？还是度化？相对无言的对视一眼，这魏无羡到底是何人？修真界从未听说过有人或方法能度化水行渊，眼中神色都有些沉重，这魏无羡出世，也不知道将掀起多大的风浪

魏无羡等水鬼的魂魄都还原后，只见湖面上露出一只白骨的手臂，正是那只怨气深重的水行渊本主，如今就算沐浴佛光，心中执念还是难消，魏无羡跳下浮生，脚踩在佛莲上，单膝跪下微微俯身，执起这白骨生花，靠近耳边，似乎在倾听她的愿望，然后红唇轻启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无需执着，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声音神圣而圣洁，表情慈悲而虔诚，蓝忘机见过的魏婴，风情的，单纯的，微笑的，迷糊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魏婴，心中有些恐慌，总觉得这样的魏婴超脱尘世，自己仿佛永远也无法将这个人留于世间

等魏婴度化完水行渊，又御着小扇，回到了蓝忘机怀里，蓝忘机才仿佛回过神一般，有些紧的揽住了他的腰，感受他的真实

魏婴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有些疑惑，打开小扇半遮面，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似是为刚刚吓到他们而道歉：“抱歉，小生失礼了。不过….”看了看蓝曦臣等人，指了指晕倒在湖上木板的苏涉“你们还不去救人吗？”

蓝曦臣回过神便组织弟子善后，回程的路上大家一路沉默，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复杂

等蓝启仁回来后，蓝曦臣向他报告了整个除祟的过程，蓝启仁沉思了许久，和蓝曦臣去禁室细细的查阅了古籍，出来后便交代下去，谁也不许提及魏无羡处理水行渊之事，又秘密的给浮华子传了信，浮华子回信只说了一句

“因果皆是天定，顺心而为，浮华尘世，一切皆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