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鹊.唯一（4）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万一沾上什么碰不得的，丢了性命怎么办？”扁鹊一边在心里骂，一边跌跌撞撞往过赶……好在距离不算远，在他撑不住之前总算见到了门。这时李白从后面追了上来，只看见扁鹊跌进门，在屋里翻来翻去。屋里被砸得面目全非，估计是从窗户砸进来的，毕竟门是封死的。扁鹊也不在意满屋的玻璃渣子，强撑着检查自己的毒药是否还在。

结果还算尽如人意——危险的毒都在，只是破了两瓶。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翻窗进来过……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李白见他停了手，赶紧上前一把扶了。扁鹊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割袍断义，恩断义绝”，赶紧把解药往他手里一拍：

“万、万一，有人咳咳，中毒……给他吃，这个……”

说完又想挣开，可惜实在敌不过，反而一下没站稳撞到怀里去了。

“咳咳，放手！”

“这一地的玻璃渣子，摔了怎么办？别乱动。”

“不是……咳……”扁鹊苦笑，“你都与我割袍断义了，现在这样……算什么！”

李白不说话也不松手。

“你抓的我很疼。”扁鹊的不满写在脸上，“我觉得手要……”话音未落，就被抱住了。有多久没有被拥抱过了？扁鹊不知道。一下子就不舍得离开了，甚至忘记了挣扎——就像做了一个美梦，沉醉其中，自欺欺人的不愿醒。李白看着怀里安静下来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哪怕经历过那种事，也还是这么好哄……

哪怕看上去冷血，也没真的丧心病狂。

“我当时怎么会觉得，他这样的人会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李白暗自腹诽，怀里的人貌似靠得太舒服，这会儿已经眼皮打架了。

“睡会儿？”

“不……”

“怎么了？伤口痛？”

“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李白知道“任何人”里，自然包括他；他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放手……就彻底放小医生堕入深渊了。摇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小医生现在说的胡话万万听不得，反正身体是诚实的——这会儿人还抱着呢。

“你自己睡着的，我只是不想把你扔在这儿。”李白念叨了一句，把人抱了回去。看着床上的一团，思绪飘了很远……

“养伤期间忌荤腥，把你手上的烤鸡放下！”

“哎呦，小医生？没事，我这不都好的差不多了？”

“别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绷带都还没拆，算哪门子差不多？”

“我这不是能下床了吗？”

“躺回去，如果不想伤口裂开的话。”

“好好好……我错了……”

“堂堂剑仙，怎么可以这么幼稚？”

“我现在是病人。”

“知道自己是病人还这么不注意！”

那时候，小医生还是小医生，他是那个唯一可以把小医生气的跳脚的，不听话的病人。

“嘶……”扁鹊再次清醒过来，睁眼就知道自己又被带回来了。真是，次次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结果现在被人抱了一路都不知道。万一剑仙存了歹念……只怕这会儿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这是扁鹊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之后学到的——所以对于剑仙毫无保留的善意有些手足无措：李白何必救他，放他自生自灭然后从此陌路不好么？

蹭着床沿起了身，瞥见边上放着一碗药。扁鹊嗅了两下确认是自己的方子，也不管这药凉的差不多了，一口气灌完。

“小医生！那药都冷了！”赶巧李白从门外进来，拖了个大袋子。“你怎么不等我帮你热了再喝？”

“没事，你拿了什么来？”扁鹊望着袋子，有些好奇。

“你医馆的东西，我看你挺在乎的就都搬来了……”袋子里一堆的瓶瓶罐罐，各种药材和药水。

“你把这些东西搬来……就不怕我用它们毒死你？”

“你不会。”李白抬头笑了，“你要想动手我现在就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了。”

“……你没碰到那些毒吧？”

“你在关心我？”李白明显一喜，扁鹊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床前。“放心，我没事。”

“突然靠那么近做什么！想吓死我？”低头才看见李白伸过来的手腕，安静乖巧的等着手指搭上来；扁鹊索性顺了他的意，伸出手去搭了脉。“呵，这下倒是自觉！”

当年，给李白号个脉总要废一番口舌：

“伸手，我看你恢复得怎样。”

“不给！小医生你先把酒葫芦还我。”

“休想。”

“我真的就喝一口！”

“伤重忌酒，你就死心吧。”

“那小医生你也别号脉了。”

“剑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不要逼我给你下软经散。”

“小医生欺负伤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