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爸爸的葬礼

杜衡哪有，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是长大了麽。

杜衡爸爸葛曼的身世不简单，即使我们欠他的，爸爸不希望你过的不快乐，不要去理他。你找个老实人过日子才是最正经的。

　　我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没有对最后一句话做回答。

　　第二天清晨，心电图变成两条平行线，我从睡梦中惊醒，出门唤来护士和医生急救。

　　我是那种对悲伤很迟钝的人。

　　我看着医生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启动心跳起搏机，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让平行线变化。

　　我让医生停下，淡定地出具死亡证明，回家好去注销户口本上的信息。

　　老爸的遗体被我安排到就近的火葬场火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通知亲戚来参加葬礼，收拾老爸的遗物，一系列事情在处理过程中悲伤都没袭击到我。

　　舅妈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安排坟地，暗暗说一句。

舅妈真和你妈妈一个样，铁石心肠的狠毒女人。

杜衡都是已经埋在黄土里的人，舅妈又提起干什么。

　　等到葬礼结束两周后，我在家里查看老爸的明信片和信件，第一次感到他再也不在了。

　　虽然知道这世界上没有鬼，但是偌大一间屋子，一个人，晚上还是有点害怕。

　　整整一夜失眠后，我翻出电视柜下面的老光碟，放进DVD里——是王家卫的东邪西毒，里面有很多隐喻的台词，乍看没有什么，一回味就不能忘怀。

　　王家卫拯救了我的失眠，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

　　　　冬季，大雪纷飞。

　　一个月后，厨房的橱柜浮现出老爸往上面钉钉子的情景，吃饭的时候我流泪了。

　　他死了，而我将永远怀念他。每个梦到他的夜晚，枕头都是湿的。

　　所有人在一开始都只是陌生人，但在发生一些事情或者累积一些莫名的情感之后，就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鹅厂的列表推荐出“你可能认识的人”，里面愕然看到了宋小北的头像，我没有理会。

　　很多社交网站上的“你可能认识的人”列表，其实是“你不喜欢并有意回避的人”列表。

　　我在查看自家山林的时候感到一阵腹痛，首先想到了大姨妈，因为我的大姨妈总是不规律的。

　　于是连忙跑回家查看，大姨妈真的来了，家里备用的已经用完了。

　　我在内裤里夹一叠厚厚的卫生纸出门到小卖部买卫生巾，小卖部里都是一群当年活跃而今半老的长辈。

　　打麻将的纷纷侧目看我一眼，又看一眼我身后进门的人。

　　我拿着卫生巾转身，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在此情景下有些尴尬，愣了一下，我低头走过，瞥见他的脸泛起淡淡的红。

　　我可以理解成他看到我害羞了吗？

　　他是葛曼。

　　晚上大姨妈正在源源不断从体内排出，我却忍不住幻想和葛曼在他家的老床上缠绵，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反正第二天我觉得头很晕。

　　腹痛难耐，我八点起床生火，熬了红糖姜茶。想起葛曼的官司和他的面容，反观之前对他的厌恶，忽然有种非常强烈的罪恶感。

　　人喜欢上曾经讨厌的人，是一种惩罚。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个组织是外貌协会，我一定会凭自己的事迹登上会长之位，然后被外貌平等组织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