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仙馆一夜听风雨（三）

清襄入飞云不过两三年，还是个没什么阅历的小辈，只因他一向聪明又会说话，故十分得他师父明虚道长的喜欢，常派他往重光祖师那儿传话或领命，一来二去的，重光祖师也就记住了他这么个人儿，可清襄看上去一向乖巧，重光祖师怎么也不信他会是“奸细”。

重光祖师还在不可置信，常剑已上前一步：“祖师爷既已确认此人为‘飞云弟子’，那么，不知祖师爷可否将人交予我等细细审问？”

重光祖师给常剑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常大人，你确定，清襄真的是‘奸细’？”

“确定无疑！祖师爷请看！”常剑边说手中展开一卷小纸条，只见上面写了“慕容七七已上飞云”这八个小字，“他正在写这字条时，给属下的手下捉了个‘现形’，所以，确为奸细无疑！”

那清襄大呼：“只凭一张字条，你们凭什么定我的罪？”又冲重光祖师大哭：

“祖师爷救我，救我！您可不能让他们乱抓人！”

重光祖师循循善诱：“清襄，你既说你不是‘奸细’，那又为何要写这么一张字条？你这字条又是写给谁？”

清襄一听先一愣：确实，在傍晚时分从萧泠口中听闻慕容姑娘四个字后，他就借奉药从上官夫人口中套取了慕容七七的身份，知她正是“上线”口中所说的那两个“慕容遗孤”之一，当即回至汇云仙馆中的一处静室，将这一消息记在传信用的小纸条上，准备乘夜深后飞鸽传书给“上线”，却怎知方一落笔，竟有三四黑衣人窜入房中，将他逮个人赃并获！可作为“那一位”的暗桩给送入飞云已两年有余，清襄也不是初出茅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菜鸟了，又怎会那么快就自乱阵脚，老实招供？于是又大喊：“祖师爷，这字条，这字条是我写给清时师兄的！他之前总说慕容姑娘，慕容姑娘的，现下慕容姑娘上山了，我就觉着，我应该告诉他！”

常剑冷笑：“既为同门师兄，为何不用口传？却要使这手段？”

清襄亦冷笑：“我爱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你管我？”

“既说不清，那就乖乖配合我们回去调查！”常剑上去盯住清襄，“小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奸细’做多了，总会露出马脚的！”

清襄又回头向重光祖师，口中大呼：“祖师爷，救我，救我！”

重光祖师一叹：“清襄，你既不能自证清白，那祖师爷也无可奈何......”

常剑对清襄冷冷：“听到了？你家祖师爷救不了你！”

清襄见依仗不了重光祖师，一时情急之下竟大呼：“你，你可知我爹是谁？我爹可是皇上亲封的征西将军，武威候！他不会让你这么乱定我的罪的！”

常剑一听，淡淡道了一句“是吗？”回头看向重光祖师身侧。

“小子，你这么一说，朕倒想起来，是该一并好好查查武威候那老东西，朕看他确实有点反相......”

一悠悠男声不知从何处生出，带了几分戏谑，几分惺忪。

清襄这才发觉：在这震字九号房中，还有一个至始至终默不作声的人，如一个影子，可那份气度，又不像个影子......方才，他自称为“朕”，这么说......清襄的目光倏地流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见重光祖师身后走出一青年男子，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并无丁点儿金装玉饰，可那与生俱来的逼人贵气，令清襄明明白白地知晓：

“你就是皇帝！”

常剑大喝一声：“混账！竟敢对陛下不敬！”

萧浪不以为意，示意常剑退下，也不看清襄，只面向重光祖师：“重光祖师，这人，朕带走了，只是，又要劳烦你善后了......”

萧浪口中的善后，重光祖师固然明白，飞云派清规戒律不似全真严苛，也有大大小小上百条派规，要拿住一条给清襄治个罪，说令他闭门思过，也不难，只是——“却不知若清襄真是‘奸细’，常大人要如何给他定罪？毕竟，他还是我飞云弟子。”

萧浪一笑：“老道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等定了罪，你再将他逐出师门就好！放心，朕讲道理，不会连坐飞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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