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怡怡夜语策残局（三）

传说凌虚道长当年为飞云的一介武学奇才，年仅二十就已突破了“九极剑诀”第六重，参透了“太一心法”第八重，可谓飞云之翘楚。又容貌俊伟，风灵秀逸，颇有天人降世，真仙临凡之像，故当年赵国公主对他一见倾心，即发愿非他不嫁，武帝无奈，只好强令业已出家的凌虚道长还俗并娶了公主。岂知凌虚道长虽身为驸马都尉，却不恋红尘，一心向道，与公主成婚一年之久却还不与公主圆房。武帝雷霆震怒，密令太医与内官给公主与都尉下药，却给深谙医术与药理的都尉察觉。都尉羞恼之余纵身跃入青鸾宫的莲华清液之中，给人救起后却不知怎的仿如换了一个人般一反常态，倒与公主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还生了一个儿子。本应幸福生活下去的这一家三口却给都尉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打破了宁静，公主爱都尉至深，不惜自请孝成帝与都尉和离，放他上飞云修习“重光心法”以保性命。

“当然，以上皆为皇家与民间流传的说法，不过为了令世人不得洞悉那背后的真相。”萧浪边说，将棋盘上的最后一粒云子放入一旁的玉罐中，玛瑙与白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令萧泠心中一个激灵：

“所以，那背后的真相就是，驸马都尉并非仿如换了一个人，却是真的换了一个人！可，”他又觉什么地方不对：

“可那假都尉与真都尉容貌竟一般无二？既然容貌丝毫没变，公主又如何知晓他是个冒牌货？”

萧浪笑笑：“公主当然不知，只因假都尉装疯卖傻，说他去了鬼门关一遭，喝过了孟婆汤，故什么都忘记了。”

“这理由倒是周全，”萧泠沉吟，“那又是何人发现了端倪？”

萧浪但笑不语，一手从玉罐中抓了一把白子：“你猜。”

萧泠也从玉罐中拈取一粒黑子：“单。”

萧浪展开手现出三粒白子：“猜对了，七弟请执白先行。”

萧泠欠身：“不敢，皇兄为君，弟为臣，应请君执白先。”

萧浪一抬手：“朕说了，你我兄弟，宫里宫外皆无须拘泥于君臣之礼，更何况是在这棋盘上？”

萧泠又一欠身：“皇兄棋艺高超，臣弟自愧不如，如何敢与皇兄敌手执白？不如，请皇兄饶臣弟黑先。”

萧浪一长叹：“你呀你，好，那朕就让你执黑先行。”

说时，重光祖师已替他二人将两粒黑子与两粒白子各置于对角星位上。

萧浪一见摇头：“你这老道，又‘护犊子’了不成？你可别爱徒心切，动什么手脚？”

重光祖师也摇头：“陛下，老道开局座子，如何动什么手脚？再说了，老道也不是那等不讲弈德之人。”

“也是，”萧浪皱了下鼻子，又谓萧泠：

“七弟，方才你猜先猜对了，却还没猜那看出端倪之人。”

萧泠心知，那看出端倪之人，若非公主，必为重光祖师，毕竟，当年托“大病之辞”，带都尉上山“修习心法”的，也正是他。

闻萧浪一言，重光祖师身子一滞，这一微妙的动作落入萧泠眼中，坐实了他心中所念。然萧泠那微妙的一眼，也落入萧浪眼中，令他落子一笑：“七弟，棋局如生死，若为旁骛所累，任你心思再缜密，这落下去的，怕就都是死子了！”

萧泠亦一笑：“皇兄今夜大费周章令我上飞仙阁，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么，皇兄落的子，又何尝活了？”边说吃了萧浪一子，心中寻思：若都尉真如皇兄所说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凌虚道长那么多年深居简出，不见外人，或也是为了隐藏这一真相！心中不免又生出一虑。

萧浪见他迟迟不落子，不由大笑：“你这小子，就是太重细节，却往往看漏了大局。”

萧泠心下一动：“皇兄说的大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