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冲冠一怒知为何（二）

上官飞云惊道：“公子何等尊贵之人，老夫怎敢让公子送小儿上山？”

萧泠一笑：“我也是顺路，况且，清时也是我的同门师弟，于情于理都应该如此。”

上官飞云只好答一句：“是。”

萧泠又笑说：“只是，我兄长那边的‘事儿’，要上官大人与李大人多担待了。”

上官飞云当然明白萧泠所指，原本晋城王就是个“荣誉大使”，只要往那儿一坐，啥也不用干的，自绣衣御史夜传密旨后，他那“花瓶”的作用也就愈发板上钉钉了，可这“花瓶”还偏偏真干了不少“实事”：且不说他前日里与西门吹水比武丝毫不落于下风，为朝廷、为官府保住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就说他前夜里只身夜探天下会，不仅查清了驿馆行刺的来龙去脉，更毫发未损地全身而退，这功夫、这胆识，在同辈人中已是出类拔萃，可更令上官飞云惊为天人的，还是他今早在马车上说的一番话。

其实，从钦差三番五次遇刺开始，萧泠就一直感觉有说不出的古怪，只是这几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无暇细思，且众人一开始就受了那白虎堂令牌的误导，心中固然疑惑却始终未将注意力完全从天下会这个焦点上移开，审讯也好，调查也罢，也至始至终围绕了天下会进行，竟忽略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衙门口的那个“疯妇”！衙门口那么多官员那么多卫士加之那么多围观民众，那妇人谁也不招，偏偏招上李冲，绝不是个巧合！一则李冲文官出身，不会武功，下手更为方便，更为妥帖；二则李冲是钦差，乃天子使者，身份贵重，若他真给毒死了，无论扬州府还是天下会，任谁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就如绣衣御史所说，朝廷与武林鹬蚌相争，幕后黑手渔翁得利。且驿馆那次刺杀，为首的也是个“妇人”，若将这两者放在一块儿，只怕也绝不是个巧合！

上官飞云将萧泠所说前前后后细细一理，顿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心中感叹晋城王虽是初出茅庐，却已初露锋芒了！一边心中暗赞，一边忙起身欠身：“不敢，那本是老夫的分内之职。”

萧泠点头：“如此，有劳两位大人了。”

清时方苏醒不久，一来气血不足，二来脉象不定，众人也不敢随意将他放在车上从这儿拉到那儿的，再说了，知府衙门也不是个养伤治病的所，且清时之所以会吐血，也跟七七脱不了干系，西门吹水便将他义不容辞地收了下来，只等明日一早送上飞云。

之后，西门吹水又留下萧泠与上官飞云在绿云阁用了晚饭，用毕，见天色已晚，西门吹水令人驾车将二人送回。

西门吹水方才问：“东方，白天在瘦西湖上，你没说的是什么？”

东方望一愣，旋即笑说：“舵主好厉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舵主的眼睛。”

西门吹水笑不出来：“别拍马屁，有话快说。”

东方望应了句：“是。”才说：

“舵主，属下的手下收到消息，今晚辛时三刻有日月帮的人在城外太平桥接头。”

西门吹水皱皱眉：“辛时？”

东方望明白西门吹水的意思，就说：“舵主请放心，属下已经让白副堂主与张堂主一块带人埋伏好了，就等收网。”

西门吹水一听连呼“好好”：“东方，你果然从不会让本座失望！”

东方望脸一红：“舵主，属下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西门吹水满意点头。

东方望上前一步，“舵主，属下还有一事要问。”

“你说。”

“捉到了那倭寇，可要交予朝廷？毕竟，他们也是刺杀钦差的要犯。”

西门吹水“恩”了一声，细细呷了口茶：“东方，你刚才还很聪明的，怎么现在突然变傻了？”

东方望一怔：“属下不解，还请舵主明示。”

西门吹水缓缓：“上官飞云是本座的恩公，可即便他今儿在酒席上让天下会协助朝廷与官府调查那‘疯妇’与日月帮是否有关系，本座还姑且卖他个面子，但要本座将人交给朝廷，交给官府，那却是一万个不可能！私交归私交，公务归公务，本座那恩公来扬州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皇帝才坐了几年宝座就以为自个儿真是这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了，还以为江湖中人跟他那班草包官员一般那么好戏弄？嘿嘿，东方啊，江湖上的事，还是以江湖的方法来解决，况且，恩公近几日的烦恼已经够多了！”

东方望倩笑：“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