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恩前何妨据实告（一）

清香四溢的茶奉了上来。

上官飞云环顾四周，见这雅座之间彩屏珠帘，书法墨画，花芳焚香；奉茶侍立，弹琴唱曲的美女亦清雅脱俗，的确堪当“风雅”之名！心念：扬州果真地灵人杰，物华风貌，这“风雅坊”却不比建康的“宜春坊”差多少！

西门吹水呷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公子有何话欲问本座？”

萧泠淡淡一笑：“西门舵主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边说从腰间取出那一块白虎铜牌：

“这虎牌，舵主可认识？”

西门吹水取过虎牌定睛一瞧，立时大惊：“这东西，确是本会之物，可为何会在公子手上？”

萧泠见西门吹水如此反应又听他如此一说，并不似装出来的，心下半分生疑，上官飞云见状手中击了两掌，本在一旁奏乐吟唱的歌乐伎纷纷停了弹唱，向他三人屈膝，退了下去， 萧泠悠悠：“那西门舵主能否告诉我，为何贵会中人要行刺朝廷钦差？”

西门吹水愣了一愣：“行刺朝廷钦差，这话从何说起？”

萧泠面色如常：“西门舵主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西门吹水这才解过味来，心想：原来昨日龚居一那狗官派人来拿卓淳风，亦为了这事！就说：

“王爷的意思是，本座派手下行刺大臣？”说完大笑一声，目视上官飞云：

“莫非，王爷要说，本座方才与这位钦差大人过了几手，就叫行刺？那本座的罪过可大了，不光行刺了钦差，更行刺了王爷你呐！”

萧泠听出西门吹水话中嘲讽，也不以为意：“西门舵主误会了，方才舵主与我不过切磋一二。”边说展了展眼睑，向上官飞云瞟去，见上官飞云亦正好一眼向自己望来，二人心下已明白：西门吹水似乎是真不知情的了。

上官飞云举盏邀西门吹水品茶，似乎轻描淡写问：“西门舵主手下的这个白虎堂堂主也不知可靠不可靠？”

西门吹水却听出些弦外之音来：“钦差大人这话又什么意思？”

上官飞云不疾不徐， 将前天夜里遇刺的来龙去脉说与西门吹水，末了说一句：“毕竟，那四个刺客一离开，就有侍卫在客驿门口发现了这块虎牌！”

西门吹水眉头紧皱：“大人说这块虎牌在客驿门口发现，这却绝对不可能！”

上官飞云一听“绝对”二字，怒从心起：“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本官欺你不成？”

萧泠见上官飞云又肝火大动，心想：西门舵主也是个性情中人，这二人若一言不和，只怕又要动手！忙从旁劝：“西门舵主，此事千真万确，我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西门吹水听他这么说，心想：小子，你与那钦差都是朝廷的人，自然要帮了他说话，任黑的也要说成白的！却又一想：自己若也生气，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不好又平白了耽误，到时那朝廷中人还以为我理屈就来动手，我天下会的清白又何在？就说：

“王爷，你说你能为钦差大人作证，那么本座亦能为本座的属下作证！”

萧泠不解：“还请西门舵主说个明白。”

西门吹水朗声：“本座的这个属下，不幸中了奸人暗算，已昏迷过去三日有余，怎又可能在前天夜里行刺钦差大人？”

萧泠与上官飞云吃了一惊：竟有这等缘由！

上官飞云问：“那白虎堂主现在可在天下会中？”

西门吹水点头。

上官飞云又问：“那不知西门舵主可否带本官去一看？”

西门吹水一瞥眼：“不过一卧病在床之人，有何可看？”突然悟出道来：其实上官飞云并非真的要去，一个江湖上的小人物又如何能劳动他一个大官人？上官飞云这么一说，实在信不过自己罢了！一时火冒三丈，江湖中人生性豪爽，不似官府之人善长迂回，直言直语道：

“好，原来钦差大人还以为本座在欺骗你！哼，本座纵横江湖三十多年，江湖上无人不知本座光明磊落，今日却给你这狗官怀疑，本座的英明何在？”

上官飞云听西门吹水又骂自己“狗官”，方才没发出来的怒火这下如火山爆发一般，全部倾泻出来：“你这老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辱骂本官！本官今日若不使出‘虎咬拳’来让你见识见识，你却要当本官是个病猫了！”说完就展开架势，似真要与西门吹水大干一番！

萧泠在一边心焦：完了，这下两人又要动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