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龙【4】

四

“啊啊啊玉书你慢点啊为师恐高啊！我晕云啊！救命啊！”

金陵城上空的一朵白云上，小狐狸正带着我御风飞行，我们脚下踩着一朵软绵绵的白云，耳边有风呼呼而过，白云之下，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周围飞鸟横行，我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撞落云巅，摔个粉身碎骨，于是忍不住鬼哭狼嚎起来。

小狐狸一手拽住了摇摇欲坠的我，一手堵住靠近我的那只耳朵，心想不被摔死也迟早会被吵死。

终于他忍不住了，三两下点了我的哑穴，让我安静下来。

我说不出话，瞪着他，眼神问道:你干嘛！

“总算安静了，”他拍拍双手，看了我一眼道，“马上就到金陵城了，安分点。还有啊，”他一脸“你丫的真不识货”的表情，“腾云驾雾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的，你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岂不妙哉？”

我闭着嘴巴，最后瞪了他一眼，然后环顾起四周来。

不看不知道，一仔细看还真他娘的好看啊。温暖却不炽热的夕阳挂在远处天边，像一轮金色的圆盘，周围的火烧云俱是红彤彤的，温柔地环绕在它周围。还有远处的一处天缺，投撒进一束纯净的光芒，又和煦又明亮。周围白云翩飞，像调皮的小孩蹭一蹭我的脸庞，清清凉凉的，像月光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怪不得世间之人都喜欢把享受的感觉形容成如上云巅呢！我们此刻不就是在云巅之上吗？

正乐得合不拢嘴之时，小狐狸突然一手戳向我的哑穴，害得我差点一跟头栽下去，那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忍不住大吼:“小狐狸你以下犯上……诶，我能说话了。”我摸摸喉咙，一切如常。

“现在好多了吧？”小狐狸横抱双臂看着我。

我乐颠颠地噘着嘴道:“还行！”

“不怕腾云驾雾了？”

“我们不要下去了好不好？”

“还有更美的，想不想看？”

“想啊想啊！”

小狐狸抬剑一挥，一道白光闪过，脚下的白云突然消失了，在我一度以为我马上要栽下去，给世人表演一个仙女下凡（天外飞猪）时，脚底下突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彩虹啊，七种颜色，彩光熠熠的，我们现在踩在彩虹上，这是一道彩虹桥啊！

我激动地只会“啊啊啊”了，摇晃着小狐狸，乐成了个白痴。

“收起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吧！”小狐狸嫌弃道。

我撇了撇嘴，小心地坐了下去，坐在彩虹桥上摇晃着双腿，看向远方，连眼睛里都溢出了笑意。

远处的的光芒越来越亮，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人间此刻的晨雾炊烟，繁华如梦的金陵城，近在眼前。

小狐狸站立在我身后，小心地绕过了一切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

五

金陵城，宁王府。

经过一夜的厮杀，龙凰已率领府中死士将所有刺客斩杀殆尽，然而她也因此受了伤，左手手臂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像条蛇一样蔓延到手腕处，触目惊心。

这道伤口，便是昨夜那刺客头子一剑刺向宁王时，龙凰来不及挥剑，便用手臂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伤痕。

一间茶香缭绕的雅室里，宁王打开药箱，有条不紊地从药箱里拿出了纱布和金疮药。

龙凰正坐在桌旁，左手手臂置于桌上，血口还在呼呼冒血。纵是她这般见惯了风风雨雨的人，还是忍不住疼得皱了皱眉，抿起了嘴巴，脸上一片惨白，和桌上那白花花的宣纸同色。

宁王紧锁着眉，细心地把那灰白的药粉撒在龙凰的手臂上，龙凰的额上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忍不住有些许颤抖。

“忍着点。”宁王看了眼龙凰，用纱布小心地把伤口包扎起来。

龙凰看着宁王担忧的神色，心中一股暖流涌过，她开口道:“多谢王爷。”

“说过无数次，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宁王淡淡的语气里，带着隐形的威严，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担忧。

龙凰缓了缓语气，突然正色道:“王爷，刺客越来越多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天龙的话，只怕王爷迟早会有性命之忧。”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他最近竟如此急于求成了。”相比龙凰隐隐的担忧，宁王反倒是一脸淡然。

他把药箱合上，又嘱咐了一句:“今日之后，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王爷，”龙凰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仿佛非常不理解宁王的做法，“如今皇上处处要置你于死地，你却还想着天下百姓，王爷难道不明白，皇上一日在位，金陵城里的盗贼是永远不会绝迹的！”

“这本王当然清楚！”宁王一声怒喝，背过身去，咬牙切齿道，“早晚有一天，本王会把他从那耀眼的皇位之上拉下来，让他为天下万民谢罪！”

龙凰用力一锤桌子，突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天龙到底在何处？”

“龙凰，”宁王回过身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如今，在没有找到天龙之前，我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能为百姓除掉一窝盗贼，就不能只除一个。有道是，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本王若是要登上帝位，民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龙凰原本黯然的眸子里渐渐有了光彩，她抬头道:“龙凰明白。”

“嗯，”宁王点点头，又看着她的手臂嘱咐道，“还有，一定要留意危险，”忽然，他不忍心一般，再次回过身去，厉声道，“本王不想再给你上第二次药！”

“龙凰明白，多谢王爷关心。”龙凰的眼睛里湿湿的，若不是极力压制着，只怕马上就要涌出泪来。

一间雅室，一方桌子，心事重重的两人，勾勒出一个落寞神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