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目送着李锦书离开,抬手看了看手中的表,转身上车向反方向走去。
学生又在游行,拉起了条幅浩浩汤汤整齐划一的喊着“还我河山”之类的口号。乞讨的乞丐们瑟缩在路边双目无神地看着这些义愤填膺少年学生们,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些学生看着那些麻木的人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是乞丐们不知道这些学生们是在为谁奔走呼号,反正不管是谁的江河湖泊,他们都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唐砚下了车,熙攘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乞丐和黄包车夫们看着他走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振聋发聩的呼声渐行渐远,看过热闹的行人们该乞讨乞讨,该悲叹悲叹,还有那少许人握紧了拳头,在自己心中藏下了一支随时会喷发的火焰。
还好没迟到,唐砚推开门向会议室走去,一个看起来并不愿与人为善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桌的一端。
几个中年男人用日语交谈着,其中还夹杂着蹩脚的带有江南口音的北方官话和上海方言,不过那个时候走南闯北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大多是这样说话的。
这些人无不是抱怨外面的学生喊的他们心烦意燥。
看见唐砚进来,中年男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站起来用日语叫着少爷,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唐砚就是他们的少爷。
“不过是蝼蚁罢了,他们叫上几声就把你们叫的心烦了,那问题不在他们,而在你们自己。”
唐砚的话说得风轻云淡,没有什么情感波澜,他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你们到中国这么久,只学会了抱怨,那不如回到本土过安生日子去。”
坐在长桌一端的沉默男子终于说了话。
听见两人皆有不满,剩下的人不再说话,闭上了嘴。
“高畑叔叔,欢迎回来。”唐砚走到男子身边坐了下来,“今天本来应该早一些的,但锦书要去看电影实在推脱不掉。”
听到李锦书的名字高畑三郎的目光柔和了些。
“小姐还好吗?”
“她很好,能吃能睡,就是不愿意学习,成绩不进反退了,再聪明的孩子不学习也是不行的。”
“没所谓,小姐在这里能学的到什么,等有一天她回到日本,再找最好的老师好好教她,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出色。”
唐砚没有接着往下说,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这些年来随着高杉贤司和高杉月的相继去世,他们要带李锦书回日本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而李鸿声是阻碍李锦书远赴日本的最大绊脚石。无论是从想吞并李氏的企业来说,还是从带李锦书走的角度来说,李鸿声在高杉之助的眼里已经是留不得的人了。
“看起来你并不是很想让小姐回到高杉先生身边。”
对凡事都细致入微的高畑三郎察觉到唐砚的异样,对于一个有着敌国血统的人,他永远不能持以完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