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十三)

余子羡眼神突然冷冽起来，语气低沉道：“林申你给红叶用的那些药从何处得来？我见她唇下至颈有几处极其细小的红斑，顺其经脉延伸走向，我在手腕处发现了施展针灸过的痕迹，而这银针只是暂且压制住了病情稳定在体内，而那些红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吞噬某种药物，从而带来的副作用四肢发凉如寒冰，

　　 另外你向外散播张家小姐的病有传染性，便是指的此种症状吧，长时间与之接触者也会同样得此症状，不知不觉中，身体犹如寒气如厚冰般冰阴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然而中此症状者自己确是感应不到。”

林申微微一怔，吱吱唔唔道：“但这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余子羡冷声道：“你既是医者，便应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你这样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你给红叶的药物还带有着未散的生机和执念，一开始我想的是什么样的地精或小妖能有这么浓郁的生息，细细想来，便觉得只有扎根在地上的植物亦或树才能做到这点，而这类精怪需要扎根在土地上才能存活，并且是一个固定的地点，根据我这几日的调查和听闻，张家千金小姐红叶平日里都在庭院之中度过，而庭院之中唯有红枫，所以那入药的是枫生吧？

　　 一连串冰冷的言语让他瞳孔放大，扑灭而来，让他浑身战栗，脑子嗡嗡作响，他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

　　 “锵——”

一柄佩刀倏地出鞘，车厢内明黄的烛火微微摇动，眼前寒光一闪，脖间便传来一阵凉意，林申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

　　 他屏住呼吸，久久没有察觉到痛感，再次张开眼睛，却见一把折扇轻轻抵住了长刀，细微的摩擦声如玉盏坠地，清风流动隐有玉箫声，末弦了了三分秋意，飞虫漫天飞舞，擦出晶亮火花，一时间整个空间里亮如白昼，万千流光照应出一幅山水泼墨图，还没等林申完全看清这把扇子的全貌便被少年收进袖袍。

　　“张大人对外面说的是为了不让小姐身上的病情传染给城中之人这才狠下心来将她束缚在那偌大的庭院之中，如深井之蛙，看得到外面的天空，却出不去，被束缚了自由，此举为张大人赢得了忻州百姓的民心和称赞，然而人人不知是那所谓的千金小姐，他的亲生嫡女不过是为谋取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一枚棋子罢尔，而你，林申便就是他的双手去推动这一切发生，可他却不知道你良心发现在最后一刻将枫生提前...不过你没想到的是他暗中安排了一名盅师，而如今不知所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未走远，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除非杀了盅师才能一绝后患。”

　　“枫生是什么？”南离不解道，侧过头淡淡的看了眼，眉头越发紧锁。

　　“枫生是山神送给那些心诚之人的礼物。”少年双眼略微眯起，面色比此刻的天色还阴沉。

一句话凉透了林申全身经脉，也将他从短暂的昏朦中惊醒，拳头不由的越攥越紧，冷汗从额头侵出，一股骤然涨大的紧张攫住在场心脏，一时间，所有的痛苦凝在喉头化作一声嘶哑的：“啊！”

他猛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觉得喉咙又干又涩，落进视线的是一把扇子和车厢内静静燃烧的烛火。

“我带你们去...”

　　忻州很久之前有一个传闻，从城南郊的这条无名小河亭过前头那座石桥，再经过一座为“明镜寺”的小庙，便看见一然摇摇欲坠的草庐。

总之这段并不太长的路上，过的很是艰辛坎坷，土路延绵百里，坑多且一地碎落的山石，菱角锋厉如刀刃，远远的山上看不到多余的颜色，只铺满深深浅浅的灰，狭小细窄的河水结了薄薄一层冰，余子羡低头看了眼薄冰之下的细尾鱼，鱼口有一道长长的浅痕，想必是被人钓上来过，又放生了，岸边乱石中刺出青黄萎靡的野草，碧绿色的青蛙畏畏缩缩的躲在里头张望着他们这个不速来客。

林申抖了抖衣衫，拍去上头沾染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