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鹊(四)

　　 “算不上多么学识渊博，不过是幼时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兄台有什么问的尽管说？”余子羡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角落一半湛蓝色的《南华经》堪堪了一角，卷起的书页已经泛黄，两只幼小的鼠崽时不时弹出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烛火下两片摇摆不定的影子。

　　 “也不是书籍上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论言难倒了我，更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文章，只是我不明白一一个问题， 快乐是什么？”

　　 “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财富，还是美在月黑之时，总有一个人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

　　 余子羡一怔，张开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慢慢转回头去，继续漫无目的地看着外头的夜色，忧郁的脸色苍白无力悄悄地藏在庙里，就像山野里那些魑魅，不知不觉中烛火已经燃尽，少年刚准备起身离去， 忽尔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忧叹。

　　 “你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喘下，那人捂着心口用力的向里压去，好似是在去隐藏什么。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在一霎那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掌下老茧上淌着鲜红色的暗光。

　　 “因为我所给予的答案可能并不是你所想要的，你如果执意要听的话，面前三寸，我已留下了答案。”

　　 少年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手心微弹出一颗石子将燃烧殆尽的烛水击落，粘稠烛液在地上蜿蜒的流出了三个字，白如皎月，里面曾经有火光燃烧过的痕迹，但现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

　　 不复返。

　 蛐蛐儿在温热的夜风里断断续续地叫喊，少年轻轻的带上了房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管翠绿色的纹笛，伴随着寂静无声的夜色荡漾出温柔的琴声，凄怜悠婉....

　　 “子羡！你倒是好雅兴，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在这吹什么笛子，不过这等曲风好似你们大晋那些边疆将士夜里唱的曲儿，哎呀！是什么来着，一时间我想不起来了。”

　　 南离急得直挠头，黑色袍袖下双手不耐的磋磨着。

　　 “征人怨，山河关陈乔将军所曲，后被将士们广泛传唱，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有他们日日夜夜驻守着边疆，大晋十三洲才得以长期的安稳与繁荣，而他们心中思念的不仅是在家乡的故人，还有那远隔万里的妻儿，歌中有怨，而无怨，忘却故人，守长城。

　　 少年苦笑一番，放下了手中的纹笛，看着刚刚带上的房门此事以大敞四开，里面的人也不知何去所踪，那地板上留下的字却也纹丝未动。

　　 忘故人，忘故人，脱落下金甲，那还有什么故人，又如何能忘却曾经带来的快乐？

　　 “子羡，这个书生也是个妖怪吧？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和之前的所遇到的妖都很像，只是他好像没有心，那缕妖气做了他的心。”南离瞥了一眼黑暗深处， 手掌之中铜钱隐隐散发着黑气，很像是从别人墓穴里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