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二十二)

　　 少年稍一使力，木球便在他的手中化作纷乱的木屑随风而去，南离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千面身上已然伤痕累累，已是无力挣脱，狠毒的剥开胸膛！掏出一颗跳动的心来，血淋淋的溅的满地都是，可中低声喃喃着什么，南离听不清楚，却不敢贸然伤情，怕遭到反噬，似乎像是梦呓，又像是诅咒，下一秒胸腔严丝合缝，心却在注视之下消失不见。

　　 “不好！”南离回头一看，只见老僧双眼瞪白，喉咙在微微缩动，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而失了心，千面如同一团破败的棉絮倒在地上，脸色青白，却虚虚渺渺的映射出千张面孔，千只手...

　　 “糟了！”南离见此一惊，连忙从袖袍之中掏出几只蛊虫，开始坐立施法。

　　 老僧却恍落不知，好似自己进入了梦乡，只觉得又回到了当时的密林，推开小院的木门里面是黑暗的一片，脚下的地也变作一面面明境，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再抬头时，一张熟悉的面孔贴身擦过。

　　 赶忙去追，四周却突然亮起了橙黄的油灯，窗棂传来咔嚓一声清响，整扇木窗无缘无故的碎了一地，老僧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可突然有点疑惑，转瞬并在黑暗中熄灭，倒在地上，陷入混沌之中，

　　 “醒醒！醒醒！方丈守住心神，不要被着幻境所迷惑，否则越陷越深！”

　　 “谁？”老僧颤声问道，还没等到回答，身体再度下沉，腐烂的泥巴盖过鼻子，神情恍惚在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在这个小小院落中的情景。

　　 然而手心中似乎多出了什么，老僧挣扎着抬起的手臂，已经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已经沧桑的脸上却绽开了笑，那是一串佛珠，几乎陪伴了一生的物，此刻看在眼里，却多出了一段记忆

　　 那是一片深山，寒冷中夹着风雪与漆黑的夜幕降临，还是那个小院，破败的草房显得分外渺小，微弱的灯光下满是补丁的被褥上躺着一个憔悴的妇人，只见她面如金纸，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慢慢的伸出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那个年幼的孩童，孩童不过五六岁，但也知道母亲这几日高烧不退，再加上父亲外出多日不归，己到了弥留之际，小声的在床边抽泣着。

　　 “云儿莫哭，你要坚强些，娘不行了，不用再这么费力的去买药材了，你看看这几日你瘦了多少？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你爹回来了，好好听他的话。”

　　 “不要，娘不要走！我不想你走...”孩童说着话又哭了起来，满是伤痕的小手紧紧攥着妇人的手掌，泪珠滚落在黑漆漆的地上。

　　 凄厉的哭声从小小的院落里传出来，一直传到密林深处，一棵高耸的苍松下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幼崽，它没有看见母亲，却只听到了这一声凄厉的哭声。

　　 老僧慢慢张开双眼，对上了余年上和南离，半响长叹了一声。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相遇即是缘，就像风一样，吹过了，不一定要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