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胡杨》

我披银发笑苍天

铮铮铁骨虐风寒

上下文明五千载

淡笑春风对饮欢

这是赞美胡杨的一首诗。北漠荒原，胡杨披雪于寒风中傲岸挺立，柔枝似银发梳理风寒。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朽，是意志，是坚强，是 品质。朴素无华，无笙歌之萦绕，无酒醉之缠绵，是承载生命的坚持。

我为什么写这样的诗，想说什么，想证明什么。坚持干，坚持干说了多少了，不记得了。但对于我，一个打工者，第一次说坚持干是什么时候。

1

2004年的春天，和往年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麦苗青绿，柳眼春相序。

而对于扶摇来说，严冬依在，春天依然看不见，贫穷和苦难似左膀右臂不弃不离，三十几岁的人有点佝偻，眼神迷茫，漠然，还有不甘的犀利。

不甘能咋样，做门窗生意赔了几万，从九四年到零四年十年了，欠人家的钱一分没还，光银行还有黑款利息一年几千块钱也挣不下。咋办？咋挣钱，靠啥挣？扶摇边吃饭边思索着。

孩子大了，大女儿十岁了，二小子八岁，都上小学了。往后花费会越来越大，加工木门窗活少，黄龙黄陵那边封山了，拉木头的贩子拉不来，木料少了价涨了，活也少了，有的人家建房子用了钢塑的，铝合金门窗，漂亮，不变形。这木门窗生意不行了。

家里还有点木料，能做啥就做啥，一家人还要生活，不能闲着。

平阳县地处关中平原靠北边的一个县，东临浦城北邻铜城，全省人口最多的县，东北角的庙底镇北边环山，山上有座宝塔，始名宝塔山。环山烟雾漂浮灰蒙一片，时不时闻到呛人的炭烟味。那是环山一片的石灰窑，袅袅黑烟，十分壮观。宝塔山正南面就是党家堡，以党姓族人最多。

村里人基本上是靠加工木料维持生计。鼎盛时期有二百多家做门窗生意，最远的生意做到了陕北延安。那时候，经常能看到一车车木料进村，一车车门窗出村，颇为壮观。电刨子电锯声此起彼伏，晚上想看电视基本上不行，电压太低，这么多动力不分白天黑夜的转动，能不低。想看，晚上十二点以后再说。

这样干活挣钱吗？也挣，也不挣。一个平方也就几块十几块多了二十，在想多挣基本没有。来个买主敬烟递茶，穿模顾客心里能出多钱，木料的要求，加工的质量，售后的服务。价高了，出了你的门，就进了邻家的门。没说的。

买木料是眼光，技术活关系活。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咥冷活的时候，就是看走眼了，价大了，一车木料，你断八方，九方，料的成色值多钱，一车多钱。卖木料的当然知道要卖多钱，要挣钱，不挣钱不给你，你不要他要。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党扶摇夹缝中生存。没有本钱，提烟送酒银行里贷，买木料时钱不够就贷黑款，利息大，有周转回的货款先紧着还了。辛苦点还能挣，而九四年包了一座商品楼的木门窗活彻底的把党扶摇定在了滥账缠身的死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