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议事

腻歪在老祖宗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过了一阵子。这一日，父亲母亲请过安却没有走。三弟的母亲滕氏，芬芬的母亲林氏，芯芯的母亲钟氏也被留了下来。

大哥儿花满天规规矩矩在下首坐了。三弟和两个妹妹由嬷嬷领了出去。如此隆重的架势勾起了无谢的好奇心，他拿了一本书，歪坐在榻上假装阅读。

“母亲，我们今天来，是想和您商量孩子们的事儿。大哥儿十岁了，儿子的意思，是让他到军营里历练。顾延开现在管理京郊军营，我想把大哥满天送到他麾下。”

“大哥儿还小......”老祖宗有些不舍，阮氏更是一脸殷切的望着母亲，盼望她出声阻止。

“不小了。”花正坤摇头道，“儿子当年也是10岁，就被父亲送到了雁门关。如今儿子只是让满天去京郊军营，年节还能回来的。”

想起先夫对儿子的严厉管教才成就了儿子如今的地位，老祖宗又是点头，又是叹气：“如今这些年，太平日子过久了，我看着武将家里的小一辈儿也是出息的少，真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也罢，送大哥儿去罢。我们花家世代承蒙皇恩，誓要保家卫国的，不能让辰国江山毁在咱们手里，就是这个命！”

花无谢听着，心中一凛。前世历史的记忆翻涌而来，辰国的繁华最终就毁在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下。皇帝被俘，新皇南迁，偏安一隅，勉强撑着南辰又百年，最终被灭。契国，擎国，辰国三足鼎立的局面，最终都被擎国所占。从此，华夏大地上经历了几百年的蛮族统治。辰国以及之前几千年足以屹立世界的璀璨文明摧毁殆尽。几百年后，华族，沦落成了落后的民族，一直难以再像历史上那样，站在世界的巅峰。

辰朝，是华夏大地上，最后一个睥睨天下的朝代了。而他，刚好在这个朝代的末世.......如今这个皇帝，不喜朝政，沉迷于绘画。他的画，后世价值连城。花无谢还是何开心时，还专门到博物馆研习过皇帝的画风。然而，这个皇帝也是辰朝第一个被异族俘虏的中原皇帝。事情发生在多少年来着？绍宁18年？花家军，好像就是那一年大败，花家子弟尽皆战死沙场。

“小鬼王，敢坑我！”花无谢（何开心）腹诽了一句，心中叹道，“想过逍遥的日子是不行的了。是要好好筹划筹划，至少，得护着花家平安。”

花大哥的前程已定，父亲也没多留他。花满天出去以后，父亲的话题转到花无谢身上，“顾家把老大送到军营，老二送的学堂，走的是科考的路子。咱家是不是也让无谢到学堂去？听说京师大儒盛泓开的学堂颇有名气，勋贵子弟趋之若鹜。”

老祖宗转头看着榻上翻书的孙儿，笑道，“以二哥儿的聪慧，是个蟾宫折桂的料儿。只是，咱这孙儿这般的容貌，真真儿比女娃儿还精致。别到了学堂，被哪个痴心的王八叼了去......”

辰国历经百年平顺，人口繁衍，已是开国时的十数倍。国主不愁无人劳作，而是忧心人口太多。加之这些年辰国富裕，官，商，平民财富积累颇丰，所谓温饱思淫欲，整个国家都弥漫着奢靡之风，青楼，楚馆，赌场，昼夜不歇。其中，男风更是盛行，上自勋贵，下至商贾平民，皆以为平常。前朝皇帝为了正式纳爱宠为妃，索性颁下旨意，举国皆允许男子通婚。因此，老祖宗的担心不为无因。

“看他们哪个敢！瞧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花正坤捋起袍袖，一掌击在茶几上，震的茶杯砰砰直跳。

我爹威武！花无谢暗自给花正坤一个点赞！

阮氏冲丈夫的一个白眼，“瞧把你能的！真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你上哪儿赔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子去？”母亲也是一掌拍下，直接把一个茶杯震落地上，摔个粉碎。

“我——”花正坤低头不敢再言语，默默替媳妇收拾瓷片碎渣。

花正坤瞬间秒怂的样子，众人都是憋笑。花无谢更是笑得在榻上打滚，“娘，如花似玉是形容女儿家的，您怎么用在儿子身上了？”

“你闭嘴！”老祖宗手指戳了无谢额头一下，“你娘没说错，咱家无谢就是如花似玉，怎么了？”

好男不和女斗，花无谢耸耸肩，闭了嘴。家里还有不识相要和女人争的，倒霉的老爹又开口了，“盛家是当世难得的大儒，能进他的学堂的都是王公贵胄的孩子，家教还是好的。”

“那些个文人，最是虚伪，信不过！”老祖宗轻哼了一声。

一旁的滕姨娘给老祖宗行了个礼，柔声道，“老祖宗，不如，让三哥儿陪着二哥一块儿去学堂吧。三哥儿现在日日勤练武艺，有他护着，定能保二哥儿无事的。”

阮氏是个大度的，自己亲生两个儿子，大哥儿稳重听话，二哥儿灵秀讨喜，丈夫对她也敬爱有加，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一门心思都替着花家前程考虑，恨不能所有孩子都能成器，替花家光耀门楣。听滕姨娘提及，随即拍手附和，“是呀！三哥儿也是到了读书的年纪，哥俩儿一块儿上学，也有个照应。娘，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