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若不相见，便也不相思，偏生见了，便是思之如狂。

　　疾冲拎着采花贼换了银子，将多余的银两换成了米肉干粮分给了大理寺里的兄弟们，剩下的，掂量掂量准备送给落月礼物。

　　世子殿下向来不在乎银子，只是想着用赏金买来的东西，心思自然不一样。可是他一时又摸不准落月的心思，不知道该送她些什么。

　　他游荡在街上，看到什么也觉得她会喜欢，又觉得她不一定会喜欢，最后只能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小孩子喜欢的玩偶，女子们喜欢的首饰，金银细软，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可是东西买了，他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不过是相互博弈的关系，本没有必要这么放在心上的，这样倒显得自己落了一程。

　　况且，拿这么些东西去青楼，倒像是卖货的货郎一般。挑挑拣拣，选了一根珠钗，做工精细，是从溍国最有名的珍宝阁打造的，还有一本市面上极难买到的游记。

　　揣着这两样东西，到了百花楼付了十两金的入场费，今日倒是没有特意选择坐在前面显眼的位置，毕竟他都是能与落月近距离接触的人了，坐在哪里也没什么所谓。

　　落月这次演奏的是普通的《高山流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疾冲分明是感觉她在演奏之前似乎四下张望了一下，但是片刻，就失落的收回了视线，弹奏起了《高山流水》。

　　他越发觉得落月就是在寻他。虽然不知落月姑娘是如何得知自己喜欢听慷慨激昂的《破阵乐》的，但是但是听旁人说，落月姑娘最喜欢的曲子是《关山月》和《阳关三叠》，可是却在他来的时候特意选择了《破阵乐》。

　　今日也是如此，她想必是在人群中寻找他，寻找不得，才放弃了演奏《破阵乐》，转而随意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一位少年，特别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少年，多少是有些自信过头的，对于别人一点点的特别，仿佛就是在表达隐藏都隐藏不住的爱意一般。

　　疾冲也是普通人，他的心中此时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还因为对方是像落月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而得意洋洋。

　　一曲奏罢，落月依旧没有半分留恋高台下那些满是痴迷的目光，转身下了高台，微提裙摆，莲步轻移，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疾冲这次未在楼梯处拦住落月，而是在落月下台阶的时候，就抢先一步跑向了落月的居所。靠在门边等她回来。

　　落月回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她好像完全没想到疾冲公子竟然会站在这里等她一般，满脸的错愕，又是转瞬即逝，她好像明白，疾冲不喜欢她娇怯的如同白兔一般的模样。于是又娇媚一笑：程落月“公子怎么在这儿等落月？落月弹曲，公子也不去听的吗？”

　　疾冲道：疾冲（李炬峣）“自然是听了的，姑娘的《高山流水》弹得极好，意境也妙极。”

　　听了他夸奖的话，落月并没有笑，甚至都不见笑意，反而显得有些落寞。她低头揉捏着自己衣服上挂着的络子，像是在忍住什么情绪一般。程落月“《高山流水》更需知音，可惜知音难觅，方才台下高朋满座，却无一人懂我。”

　　情绪是认真的。疾冲能够明白，就好像她伪装的情绪他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她真实的落寞，他也能明白。越是这样，他就好像能从她伪装的千百种虚假的情绪之中窥探到一丝她的本心一般。

　　似乎是他性格的缘故，他向来喜欢挑战困难的事物，从剥茧抽丝之中探到事物的全貌比一下子送到他手上的东西更能让他感到成就感。

　　就像他此时对落月就是如此的心情，并非是喜欢，是爱，相识对待九连环，七巧板这样的玩具一般，他在享受一层一层剥开她的伪装，看到她的真心的过程。

　　他知道，落月也是如此。他们两人之间是一场棋逢对手的博弈，赌注是二颗心，但看谁先败下阵来，将自己的一刻真心拱手奉上。

　　疾冲表面不显，落月看不出他的心中已经转过了千回百转。他看向落月， 真诚道：疾冲（李炬峣）“虽说人海茫茫，知音难寻，但是姑娘若是不弃，在下愿做姑娘的子期。”

　　落月笑了起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疾冲，疾冲挑眉道：疾冲（李炬峣）“怎么？看我这模样不像是能成为姑娘子期的那个人吗？”

　　落月读了嘟嘴，垂眸看着自己罗裙上的络子。程落月“不是不信你，只是······”

　　她顿了顿道：程落月“说要做落月知己的人，落月也见得不少，可是一来那些人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二来，若是不懂落月琴音所叙，心中所思，又何谈知音？”

　　这话听起来是指她见过的那些人，只是昙花一现般的出现了片刻，说要成为她的知音， 却没有常性，后来不知去了哪里，也是在批评他人不懂她，不配做她的知音，又何尝不是以他人的事情，暗示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她，不配做她的知音么？

　　疾冲波澜不惊，神色不变，可是心中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回答她。他一反往常克制守礼的态度，鲁莽地伸手抓住了落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疾冲（李炬峣）“想要读懂一人之琴音，需要耐心，想要读懂一人之心声，更需要耐心。可我李····我疾冲，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若是姑娘愿意等我，我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姑娘的子期，懂姑娘琴之所叙，心之所想，姑娘可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

　　感受着疾冲胸口沉稳有力的跳动，他仿佛是被那岩浆一般炽热的搏动灼伤了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扯开了这一话题，程落月“让公子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是落月的不是，公子快些进屋吧。”

　　疾冲知道自己小胜一局，也不去纠结于落月没有给自己回应的事情，他权当落月这是向自己示弱的证明，点点头道：疾冲（李炬峣）“疾冲。”

　　落月满脸疑惑地望着他，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程落月“什么？”

　　看着落月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附和她年龄的懵懂，让疾冲心里痒痒的，相识被一只什么动物幼崽稚嫩的爪子挠过了一般，他没忍住揉了揉落月的发顶，把那仅用一根发簪固定住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疾冲（李炬峣）“我说，叫我疾冲就行了。”

　　落月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发整理整齐，转身推门进了屋内，门口方才一直在角落里候着的小丫头珺珺立刻低着头跑出来拎起了落月脱在门前的鞋，又冲门口的疾冲行了一礼，便飞快地跑开了。

　　疾冲摸了摸下巴，心中疑惑，疾冲（李炬峣）“这提走鞋又是什么操作？”

　　虽然不得其解，但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多半是因为在门前摆着影响美观，便也没有再管，跟着脱了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