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表演,落月晚间没有任何活动,看看书,绣绣花,到了宵禁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也该就寝了。
今日也不例外,她等着几个有力气的婆子将热水烧好了端进来,倒进了桶里,又在浴桶里撒上了花瓣,用澡豆和香胰子将她重头到脚洗了一遍,又将她身上涂满了香膏之后,婆子们下去,她才披上了薄纱,躺在了床上。
刚刚准备入眠,才翻了个身,就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动静倒是不小。难不成是那天那位公子吗?
可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擅长女子闺房的人,虽然说话也多有撩拨的意思,但是其实纯情的很,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将身上的薄纱掩牢,手中捏上了枕头下面塞着的剪子。当时珺珺曾说枕头下面放剪子可以防止梦魇,她倒是不以为然,如今想来,也幸亏如此。
她背身过去,假装睡熟的样子,等着身后那人的靠近。只听那人喘息粗重,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甚至还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这绝不是十五那日见到的公子。
落月一手持着剪子,另一只手撑着床,侧翻了一圈,转身拽着黑衣人的衣领翻身落地,将黑衣人压在身下,剪子对准了他的咽喉。程落月“说,来干什么的?”
那人贼心不死,看着这幅美艳绝伦的外表,即便是剪刀对着咽喉依旧不怕死的用手摸了一把落月裸露的大腿。龙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当然是来干、你的。”
剪子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这人的皮肉之中,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却只令落月感到恶心。程落月“下贱!”
她正准备杀了人,毁尸灭迹,却听到窗外竟然又传来了一人的声响,正在跳窗而入的动静。
这又是谁?送死还有成双结对的吗?
落月心道:程落月“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如且看看来人是谁。”
她当着那贼子不明就里的表情之中,翻身又回了床上,侧身躺下,装作熟睡的模样。
那贼子倒也配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也完全没有忌惮花魁娘子为何武艺如此高强的心思,竟然色胆包天,不顾脖子上还淌着的鲜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行不轨之事。
手还没伸出到床边,就被一人大力地擒住。怒道:疾冲(李炬峣)“混账东西,你想做什么?”
将他双手剪在身后,用粗麻绳紧紧地捆起来,还不解气,又使劲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落月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时落月翻了一个身,露出姣好的侧颜,睫翼微微颤动,缓缓转醒,她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白皙的恍若如玉一般泛着淡淡的莹光,她突然看到床边竟然站着两个人,害怕地紧紧地拽住了被角,眼中也泛起了水雾,缩着腿,抱着被子,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程落月“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幅娇弱柔美的举动,那采花贼自然是看呆了,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落月看个不停。李炬峣却最是不满她对自己这幅掩盖真性情的模样。使劲拽了拽拴着采花贼的绳子,威胁道:疾冲(李炬峣)“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接着语气温和无奈地对落月道:疾冲(李炬峣)“我是来捕这采花贼的,他贼胆包天,竟然敢闯进你这里来,欲行不轨之事。”
落月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道:程落月“他,他是个采花贼?多谢,公子相救了,若不是公子,那落月今日,今日该如何是好······”
她在演戏,李炬峣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眼下又有一个碍眼的人,他又没办法揭穿落月这幅模样。
于是他利落的一脚把采花贼蹬出了屋外,关上了门,将拴着采花贼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落月房中的书架上。
接着拍拍手,走上前掐住了落月的脸,力道不重,掐出两坨水嘟嘟的肉来,疾冲(李炬峣)“怎么又装了?你不是明明不害怕的吗?”
这话说的还是极不客气的,没个单身十几年的功底都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落月丝毫不恼,直勾勾地盯着李炬峣的眼睛,程落月“因为我相信,公子不管在哪里,都会来保护落月的。”
信誓旦旦的相信,虽然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只不过是为了掩饰真相而已,但依旧听得李炬峣心里一热,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感慨,落月不愧是落月,功力非同一般。
他摸了摸落月的脸,丝滑绵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手感让他都不想将手放开。他强迫自己松开手,将落月身上的被子往上带了带,看不到除脸之外的一丝肌肤之后,才满意的收了手。
疾冲(李炬峣)“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能再留了,马上就是初一了。”
说罢转身准备出门去拎那个可恶的采花大盗。落月却连忙车开了李炬峣刚为她盖好的被子,身上除了肚兜和一层薄纱几乎未着寸缕,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急急忙忙地跑向了李炬峣,抓住了他的袖口,声音软软的,委屈巴巴道:程落月“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呢。”
李炬峣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落月隐藏自己的身份。许是动了些认真的心思,他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太早的暴露出去,否则他无法确认,落月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溍王世子的身份。
他想了想,转头对落月道:疾冲(李炬峣)“疾冲。”
落月低低的咀嚼这两个字,程落月“疾冲,疾风知劲草,决起随冲风。好名字。”
同样是说疾冲两个字,这两个字在她的口中竟然如此悦耳。他仿佛一瞬间觉得, 自己今后就叫疾冲也不错。
疾冲(李炬峣)“那便初一再见了。
程落月“嗯。”
落月点头应下了。
李炬峣却还不愿意离开,想着能再多看她片刻,却又担心她穿着这么少,会着凉,依依不舍道:疾冲(李炬峣)“那记得我的优待。”
落月轻轻一笑,尽是温柔,程落月“好。”
疾冲(李炬峣)“那你就快回去睡吧。小心受凉。”
程落月“好。”
这下一来,李炬峣就更期待不久以后的相见了。
他拎着采花大盗赵宏,从窗户上一跃而下,丝毫不在意采花贼震耳欲聋的叫声,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疾冲(李炬峣)“疾冲哪里比得过落月,落月沉馀影岂不是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