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邮局,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安静。穿上制服的王老头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读报纸,安详的神态让冬东忍不住怀疑他是否已经睡着。
桌子上放着一部黑色的电话和王老头久经磨损的老花镜,一支断掉笔芯的红色铅笔掉在地上。
冬东弯下腰,将它捡起,架在眼镜上。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一下一下击中冬东的心脏,像打鼓的声音,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绿色,有一股无端的睡意向冬东袭来。
就在即将进入发呆状态的前一秒,冬东抬起了脚步,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习惯性地向着左手边的通道走去,直到看见一张有着蓝色底子的工作牌才停下来。
冬东“阿姨,你好。”
11号阿姨“寄信还是收信?”
冬东“收信。”
女人停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抬起头对冬东笑了笑,转椅轻轻一转,伸手从旁边抱起一个装着信件的木箱。
冬东看着她灵巧的动作,想起自己也曾梦想着做一名邮递员阿姨,哦不,是叔叔。
小城里没有男人做邮递员,只有女人。
他更喜欢邮差这个称呼,但这样去叫一个女人总有些别扭。
冬东觉得自己会是小城里第一名邮差,一切只需要等自己长大。
可后来,他还是心痛并且无力地放弃了这个梦想。
就在曾经的某一个瞬间,一种怪异的想法浮现在他的心头,并令他心惊。
冬东“如果自己做了邮递员,那么她去干什么呢。”
小城里从来只有一个邮递员,也不需要第二个。
冬东“小城里不会有邮差了,我也没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的职业。”
冬东“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呀,世界有那么大。”
离开小城,是冬东想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尽管他有时也十分好奇——那火车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可好奇仅仅是好奇,只需要好奇就好了,不需要答案。
小城很小,小到只装得下故事的开头,或者结尾。
正如冬东所以为的自己的人生,只够承载得了那辆哐当哐当驶进小城的火车和一封又一封熟悉的信件。
思维在天空中晃荡,被一阵风吹散。
看着眼前正在寻找信件的“11号”阿姨,冬东猛然意识到什么。
冬东“等等,我叫……”
11号阿姨“冬东?”
冬东“啊……对。”
冬东尴尬地低下了头。
冬东“没错,就叫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