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诡】能回来早回来了

　　没有向着魏无羡，蓝湛想这么说，但他遇到苏与偕的眼神却哑然。

　　苏与偕一声声地问他：“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无所谓？无所谓你带我和蓝淮琛去夷陵，无所谓你让魏无羡给蓝淮琛取字？”

　　“他凭什么？凭什么要是江有汜！我对不起他什么了？取什么汜归，叫江汜不是更好吗？就让他姓江，让他去云梦江氏，看江澄什么时候再能给他生出一个少主来！”

　　蓝湛眼眶泛红，叫她，“阿冉，你冷静点。”

　　他想去扶她的肩膀却被打开，“你别碰我！你明明早就知道是他！你早就知道是他！你不问他！你不怪他！你还帮他找借口！你还帮他！”

　　“为什么要带蓝淮琛去夷陵？你想让魏无羡认出来是不是？然后呢？认出来了又能怎么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会接受他！我想他死！我想他死在乱葬岗！他为什么要出来！”

　　“二哥哥是不是觉得他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他很无辜是不是？你没办法责怪他是不是？”

　　“阿冉，不是的。”蓝湛否认，但他确实是那么做的。

　　苏与偕指责他，“你自诩公道自持，自诩无愧于心，你可以在玄门百家前为魏无羡讲话，你为什么不可以在魏无羡面前为我讲话？他不记得便是没做过吗？你总是去夷陵找他，你有那么多机会告诉他，你没说！射日之征，你们相处三年，你有那么多机会质问他，你没问！你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让我按着你的意思去活！”

　　蓝湛心底泛疼，他不知道，沉默，原来让她这么疼，原来他自以为的应该、合适，她忍这么久。

　　他明明说过，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明明说过，她以后做什么都不用怕。

　　原来，他很早就食言了。

　　不见全貌，不予置评，是品质，是礼数，是雅正，但不是亲情，他很早就该问一句的。

　　可直到射日之征结束，直到他看见那半截抹额，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希望不是你。

　　蓝湛的舌尖抵着上颚，咽下涩意，道：“阿冉，二哥只是不想让你活在执念里。”

　　“执念？呵！执念？”苏与偕张嘴又失声，许久，无声发笑，笑得眼泪掉下，哑着声问他，“你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吗？”

　　蓝湛一时愣怔，无言，苏与偕看他的表情便了然，她笑得嘲讽，差点放声大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让我放下？”

　　苏与偕走上前，离他极近，水盈盈的黑眸看着他雅致的茶色琉璃，低语问他：“二哥哥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关心我？”

　　“二哥哥，我十九岁了，来蓝家十四年，你有陪我过过一个生辰吗？你有对我说过一句生辰快乐吗？你有送我一件生辰礼吗？”

　　“听学的时候，你们在后山放祈愿灯……我不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任性？你是不是觉得你不问我，是包容？”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为了把他的脖子拉来下，她凑在他耳畔，像是在与好朋友分享秘密一般，“二哥哥，你们放祈愿灯那天，是冉冉的生辰，是该给冉冉授及笄礼的。不知二哥哥，有没有替冉冉许个愿啊？”

　　苏与偕说完，正要退开，蓝湛却突然抱住她，他学着普通人家哥哥的样子拍她的脑袋，抚她的发丝，安抚她，也道歉，“阿冉，对不起……二哥会改，以后每年都给你礼物，每年都祝阿冉生辰快乐，把以往的也补上。阿冉，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醒过来的……”

　　苏与偕不说话，就任他抱着，不反驳，也不认同。

　　寒潭洞里有水，无雨，再也遮不住蓝湛眼角的泪，他在求她：“阿冉和二哥出去吧！”

　　“好。”

　　蓝湛惊喜，仍不敢置信，他松开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答应了？”

　　苏与偕点头，便说：“找魏无羡，拿阴虎符。”

　　“噗通！”久违地，又一根冰锥坠落，正砸在蓝湛的心湖，惊起波澜，引起海啸。

　　他颤着声，也失了含光君的雅正，用了极大的力道把她扯到温晁面前，指着覆了三层冰雪的人，怒道：“你看看清楚！他死了！死了四年了！万鬼分食，魂飞魄散，你懂不懂？舍身咒、引魂咒、夺魂术，这世间复生招魂的禁术那么多，能找回来，早回来了！”

　　她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自言自语：“魏无羡是诡道创始人，是魔道祖师，他连鬼将军都练出来了，他一定有办法的，我去找他，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