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里谁都知晓,姻缘殿下,月老没“点将”过任何一名神官。
原因很多,星絮从没做出过正面且合理的解释,但天庭也没规定神官一定要“点将”,星絮此举,也非犯了什么众怒。
但这样就会比较麻烦,麻烦在何处呢?今日便是一处。
星絮自然脱不开身,姻缘殿内一堆公文还需批改,但谢怜下凡来做任务对她来说同样重要,那如何是好?那便变个分身去好了。
于是她变了分身,下了凡,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就等着在客栈里的一场邂逅让事情顺利进入正轨。结果半路杀出来个扶摇、南风,直接把她打回原形。
星絮恨啊,恨不得挖个坑把扶摇埋了。
扶摇是玄真座下的神官,南风是南阳座下的神官。
星絮和慕情打过一架,两人八字犯冲,三观不合,而她和风信关系同样一般,但风信和慕情三观不合,经常互掐,三人陷入了“相看三厌”的模式里。
谢怜忿愤地想,为什么什么倒霉事儿我都能摊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带着三个相互绝交的小朋友出来郊游——有些幼稚,又不免麻烦。
星絮同茶博士付了赔款,并附带上一个假笑。随后转身看扶摇的时候,又白了他一眼。
扶摇也还回去一个。
谢怜咳嗽两声,道“大家都和气些,毕竟谁也不知靠我们几个,与君山灾祸需要多久解决。你说是吧?”
扶摇的白眼好说歹说是忍住了,星絮也勉强忍住没搭话,南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谢怜扶额,“好吧,那我们直入主题——”
与君山,山里住着鬼新郎。
生时所爱不得,死时祸患一方。
新娘子进门本是两户人家的喜事,但自从鬼新郎传闻肆虐,喜事变成了丧事。最可怖的,遇害的新娘子一位都无所踪影,人们常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这几位满心欢喜的新娘子却不知死了没,不知死在何处,也不知是否有个全尸。
近几百年,陆陆续续的失踪了十七位新娘子,十七位姑娘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是新娘。除去这个可以被忽略的共同点,十七位姑娘简直毫无相同点。可以说,这鬼新郎的眼光不高,各类通吃。
星絮感叹道“这兄弟肾真好。”
南风、扶摇一齐懵逼“???”
谢怜无奈地瞥了一眼,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扶摇“有谁见过这鬼新郎?”
谢怜“并无。”
南风战术性向后扬,双手环胸,“既然没有人见过,又怎么判定他是鬼‘新郎’,而不是别的恶鬼?”
语毕,瞥了一眼星絮。
星絮还在吃饭,听到南风的这句话,动作一顿,险些噎住。
“喜欢女人的女鬼也不是不行啊。”
糕点还在星絮嘴里,她说起话来含糊其辞,叫人听着都费劲。
扶摇嫌弃地挪了挪自己的茶杯,道“你先吃完再说话吧。”
星絮瞪了一眼他。
谢怜哭笑不得,道“鬼新郎只是个叫法,你说的也有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落脚地再讨论吧。”
南风和扶摇颔首,两人同时起身,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星絮饮完杯里剩下的茶,慢两人一步,也匆匆起身。
这场面有趣,南风和扶摇比星絮高了一个头,那两位小神官相互眼神杀的时候,星絮总也加入不进去,用扶摇的话来说,那就是“你和我们的海拔都不一样,还想着吵架?”
淦。星絮觉得自己被无形之中嘲笑了。
……
结账出门,四人撩拨开门帘,门外乒乒乓乓的声音仍是没停息,反倒是聚起来了村民,看戏似的看着这场闹剧。
被围的是方才下午的那送亲队伍,不同的只是为首的男人被一少女拦住了去路。
男人和少女起了争执,抬轿的轿夫一个不稳,从轿子里滚出来一个头。
是木偶头。画着浓艳的妆,披着红盖头,这场景在血红的夕阳下简直恐怖如斯。
一众村民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谢怜的神色一凝,敛去了温和的神色。
下午他看一眼,便知道这支队伍不是正经的送亲队,由壮汉送亲,吹着丧曲,这叫什么喜事?如今亦是一目了然,这批人打算去捉鬼,“为民除害”。
扶摇望了一眼,撇嘴道“好丑的姑娘。”
谢怜温声“扶摇,不能这样说女孩子。”
“人家小莹姑娘善良啊,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星絮厌恶的看着小彭头,手里的红线就将要飞出去了。
小彭头和小莹推推搡搡,小彭头凶神恶煞,况且还比小莹高半个头,气势更足。满脸疤痕,面露凶相,一字一句,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小莹自私自利,小家子气。小莹被他逼得后退好几步,弱气的反驳两句,最后却被小彭头踩着裙角,摔倒在地,裙角破了个大口子。
星絮那根理智的筋瞬间断掉。
“刷”的一声,红线从她身后飞出。
与此同时,谢怜目光一冷,闪身上前,把他打出数米开外。
白衣飘冉,他踏着万千红线,救她于万人之中。
小彭头被拍飞出去数米,身子还在地上拖了几米,龇牙咧嘴的想要咒骂,红线就缠了上来把他缠成了一只巨大的红色蠕动生物。
“这是什么妖物!你们使了什么妖法!”
小彭头拼命挣扎,一边还在大喊大叫。星絮的手渐渐拢紧,目光如炬的盯着小彭头,那缠在他身上的红线也逐渐收紧,他的脸被勒成了猪肝色。
“小妹,不可杀生。”
眼看着小彭头将要被勒死,谢怜温言相劝,星絮猛然松手,瞳孔放大。
红线散尽,小彭头坐在地上穿着粗气。
星絮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小彭头,关节被摁的咔咔作响,恨不得用眼神活剐了他。
送亲的轿夫放下了轿子,抽出砍刀来就要冲向谢怜一众人。
慕情双手环胸,南风一言不发,手搭在客栈门口的柱子上,微微用力,五米开外的树拦腰折断。
茶博士戳了戳自家的柱子,柱子瞬间坍塌。
茶博士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小彭头一行人怂了,放下狠话,转头就跑。
星絮嘁了一声。
谢怜叹气,对南风道“柱子记得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