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愧疚

阳光是薄薄的金子，镀在擎魂俊朗的侧颜。

他看见我平淡的神情，剑眉轻轻地抽了一下：“灵兮，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我神色如水，无波无澜。

“婆婆去世了，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擎魂眉毛愈加深蹙。

“噢噢。”我敷衍地应答。这样天大的事，我也跪着恸哭过了，悲痛到极点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我觉得正常。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再次陷入了无边的沉默，是为什么呢，为我的不在乎么？

“没事，”我撩了一撩散下来的头发，“我哭过了，现在不难过了。既然婆婆已经羽化了，那我也不能改变什么。”

擎魂握住了我的左手，包拢在掌心，用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指：“灵兮，你受苦了。”

“没事……”我慌乱地想抽手出来，照例是抽不出的，于是我沉了沉脸色，“圣君好像还没把魂灵玉交出来罢。”

“嗯？”他又一次说这句话了。不知为何，这句话好像一只手，挠的我心里痒酥酥的。

“还有，我不相信庆庆哥会偷魂灵玉！”

“嗯，不信便不信罢。如果你想来八苍门看他，我很欢迎。我可以大度地让你去探探监。他在‘铁锁栅’那里，你可以叫逍乡带你去，她以前在那里做苦活，路熟的很。”

我觉得他的话中满满都是讥诮。

“放心，我舍不得和你开玩笑。”他挨近了我，大衣蹭到了我的膝盖。

“魂灵玉打算什么时候还？”

“还？你难道是想找到复庆那个偷玉贼，再把我的东西给他？”擎魂又凑近了一点。

“……我觉得那是庆庆哥的东西。”

他有点生气，放开了我的手：“复庆已经输了，琬琨阁老板可以为证，魂灵玉是我的东西。”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下次见复庆，转告他一声：‘魂灵玉休想拿走’！”

我“噗嗤”一声笑了：“圣君同意我和庆庆哥见面，真是菩萨心肠。”

圣君亦轻笑了：“我几时说过不让你们见面了？只是……日后成为八苍门圣君的夫人，可不能老和别人见面。”

“……我还没有决定要和你成亲。”我提醒他。

“关于我，除了你，你家全票通过。”圣君勾起一笔歪笑。

我打了个哈哈：“抱歉，今日我身子有点乏了，要早日休息，还请圣君回去罢。”

圣君被我逐回八苍门后，我又觉得百无聊赖，便拿起《长生殿》来看。

才看了一回，门就“咚咚”地响了。

桂子摆来了一碗桃花羹：“圣君吩咐说，让我和银缕一定照顾好你。”

“这粥，不喝也罢。”我愁闷地正视那碗桃花羹。

“不行呢。”桂子固执地摇摇头。

我只得喝下去了。平日里桃花羹、桃花粥什么的，我尝着是最香甜的，可今日，我只觉得桃花羹涩涩的。

“啊呀，灵兮，你怎么流泪了！”桂子叫了起来。

“是吗？……”冰凉凉的咸水滴落入沾着桃花羹的碗底。

“灵兮……”桂子颤颤地道，“我下次再也不让圣君来了……”

“不是……”我突然感觉自己难过极了，酸而热的眼睛一下子又溢出了几滴清泪。

桂子惊慌地看着我，然而我的流泪有增无减。她慌慌地跑去找来了我的姐姐。

姐姐看到我的情状，焦急地咬了咬下唇。她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哭泣，居然……又请来了郎中为我看诊。

“帝姬的病是不是……那个病？”姐姐低声问道。

“什么病？”郎中很耿直地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