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暗淡的星星

“嫌疑人胡建国，你是否见过死者陈涵涵并用你的小电车载过死者？”审讯室里，凌寒空坐在嫌疑人胡建国对面，记录员南溪低头写下整个审讯的过程。

　　曲艺站在凌寒空旁边，把灯光打在面前这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胡建国的鼻尖常年通红，油头垢面邋遢的不修边幅，看起来像一个跳梁小丑。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眯着眼，微微蹙眉。

　　审讯室外，莫俊池和沐泽源监视着审讯室里的一切。

　　“见过，那天下雨，我看她一个人打着伞，提出来送她去学校。”他的语气略微低沉，有些平淡的太过于反常。

　　像极了一个还未睡醒的酒鬼。

　　“你是否将死者陈涵涵送到学校？”凌寒空再次发问。

　　“否。”

　　曲艺微微蹙眉，整个人的神经紧绷起来。

　　“那你将陈涵涵带到了什么地方？”

　　“她们学校附近的工地边。”

　　“你对陈涵涵做了什么？”

　　“我扒了她的衣服塞住她的嘴，一只手禁锢她的双手，脱了裤子侵犯了她。”

　　曲艺震惊。

　　这个案子的种种细节之处已经和胡建国是凶手这件事形成了相反悖论，只要胡建国有一句否认，就可以让他的嫌疑更少了一分。

　　没想到这个时候，胡建国竟然承认了是自己侵犯了死者陈涵涵。

　　审讯室外的莫俊池皱了一下眉头，和沐泽源面面相觑。

　　“死者陈涵涵是否情愿？”凌寒空继续发问。

　　“否。”

　　凌寒空看向身边的曲艺。

　　曲艺叹了口气，开始发问：“你是否事后杀掉了死者？”

　　“否。”

　　这句话让曲艺再次疑惑起来。

　　“她一直动，还把塞住她嘴的衣服给吐了出来，她一叫，我就急了，心里一烦，用皮带勒了她。”

　　“当时几点？”

　　“傍晚九点左右。”

　　不对，时间不对。

　　死者是凌晨一点至一点半左右咽气的。

　　随后胡建国再次开口：“我十二点半再过去的时候，她还有气，我再次用皮带勒死了她。”

　　这下胡建国的罪坐的彻底了。

　　胡建国特别平淡的诉说着作案过程，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变。

　　他的行为特别反常。

　　曲艺这次语气比较强硬些：“嫌疑人胡建国，我再次问你，是否奸杀了死者陈涵涵？”

　　“是。”胡建国再次回应。

　　“那好，”曲艺抱臂而站，“你如何运尸？”

　　“晚上趁村子里人都睡了，我绕了远道避开了街角的摄像头。然后在菜园里挖土，把她埋了进去。”

　　曲艺皱眉，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侵犯死者时是否使用安全措施？”

　　“是。”胡建国的回答滴水不漏。

　　“是否在尸体上留下标记？”

　　“是，涂了指甲油。”

　　“还有呢？”

　　曲艺针对字母“Y”发起了询问。

　　“不记得了，当时喝了酒。”

　　曲艺透过玻璃窗看向审讯室外面的莫俊池。

　　莫俊池没有过多的表情，一个眼神递给曲艺，转身离开。

　　“带走。”曲艺声音冰冷，瞥了一眼胡建国，离开了审讯室。

　　整个案件还有许多地方都解释不通。

　　胡建国的反应不对静。

　　他太过于平静了。

　　回答的严谨不出破绽，就像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样。

　　曲艺再次返回审讯室，从手机里调出来昨天莫俊池他们说的那起奸杀案凶手的照片放在胡建国面前：“是否见过此人？”

　　“否。”

　　曲艺抿了抿嘴，微微点了点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胡建国已经算数招供，被暂时压制在拘留所。

　　曲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昨天她看了记录员南溪收集的小胡村的访问。

　　村内村民对于胡建国为人还是很肯定的。

　　胡建国单身了大半辈子，一个资深酒鬼，但是为人和善，乐于助人，不像是能干出那种没人性的事情。

　　陈涵涵身为一个三好学生，家庭和睦，根据学校同班同学所述，陈涵涵和班里同学的关系都不错，是个讨喜的女孩。

　　据陈涵涵同班同学反映，班里有个小太妹时不时的叼难她，但是也没给她本人带来什么较大的影响。

　　陈涵涵的父母在市局门口闹，吵的曲艺头疼。

　　“那个人渣就该枪毙！留着他干嘛！”

　　“俺闺女才十几岁，他这个畜生！王八蛋！”

　　陈涵涵的父亲在市局门口一直扯着嗓子谩骂，是不是往市局大门口不屑的吐口水。

　　陈涵涵的母亲抱着她的黑白遗照坐在门口哭，那个声音撕心裂肺。

　　曲艺听到南溪的声音在这一片谩骂中显得格外突兀：“死者父母请节哀，不要再闹了。”

　　南溪是新入职不久的文职警员，头一次面对有死者家属过来闹，不免有些应付不来的急躁。

　　“你们给俺一个交代，如果不枪毙那个畜生，俺就不走！俺就坐着里喊！”陈涵涵的父亲开始蛮不讲理，操着一口地方方言，嗓音大的跟个小喇叭似的。

　　“死者家属！死者家属您冷静一下！”南溪也扯着嗓子，极力的安抚陈涵涵父亲的情绪，“您听我说，先在国家已经取消枪毙了，只能判无期徒刑。”

　　曲艺听着外边吵的越发厉害，有些烦燥。

　　“俺不管！俺就要他死！”

　　曲艺揉了揉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给莫俊池打了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也极其不悦，两个办公室隔了一面墙，他怕也是听到了外边陈涵涵的父母在闹，扰的心里难受。

　　“胡建国不对劲。”曲艺开口。

　　一个乡下人，说话多少都会带着方言，可审讯他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这点也就算了，他们整个村的人都反映过胡建国整天满嘴跑火车，怎么会那样文明用语。

　　“我知道他不对劲。”莫俊池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无力感。

　　“现在他已经招供，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手法都符合。”他的声音冰冷冷的，“只能等明天开庭定罪，然后提交卷宗押他去监狱。”

　　曲艺摇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案子不能就这么结了。

　　胡建国的皮带上的确有陈涵涵的指纹和表皮组织。

　　可是还没有找到胡建国用来做标记的指甲油和刮眉刀。

　　曲艺正欲开口说物证的时候，凌寒空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曲队，指甲油和刮眉刀找到了。”

　　电话那边的莫俊池许是听到了，轻笑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在胡建国家附近小树林的土堆里挖到了陈涵涵的书包。书包里有指甲油和刮眉刀，经过鉴定，上面的确有陈建国的指纹。”

　　曲艺扶额，格外的疲惫：“好，知道了。”

　　仅有一墙之隔的莫俊池挂掉电话后，看了眼手机上凌寒空十分钟前没进曲艺办公室时先发给他的那份物证报告，随后把目光再次停留在南溪收集的走访记录上。

　　死者陈涵涵是三好学生，不化妆不打扮，书包里却出现了指甲油和刮眉刀，这件事有些蹊跷。

　　大雨倾盆而下，冲刷了一切痕迹。

　　曲艺看着桌子上被她反复查看多次的审讯证词，觉得不应该就此作罢。

　　昨天下午开始陈涵涵的父母一直闹，到现在为止，这件事在市里已经惊动了媒体记者。

　　今天，被关押在监管所的胡建国即将送监狱，这是法庭针对少女奸杀案下达最终惩罚。

　　“曲队！”沐泽源火急火燎的，没来得及敲门就进到了她的办公室。

　　“胡建国翻供了！”

　　“什么？”曲艺停下了手中来回转着的笔，眉头紧锁。

　　昨天下午庭审的时候胡建国还是根据第一次录口供时所回答的一样。

　　他镇定自若，回答严谨。

　　他当时还格外的肯定。

　　“俺不是杀人犯！俺要告你们诬陷好人！”曲艺随着沐泽源抵达拘留所的时候，胡建国抓着门上的栏杆又踢又踹。

　　“TM都是些什么龟孙警察，俺没杀人，放俺出去！”

　　这才是胡建国原本就应有的模样。

　　“你们放俺出去！俺不认罪！”胡建国吼的满脸通红。

　　曲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给正在往上边送卷宗的南溪。

　　胡建国不是凶手，绝对不是！

　　电话那边迟迟没人接听，反倒有莫俊池的电话打过来了。

　　“曲艺，又一具尸体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