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为什么不来问他？

顾策换同桌的打算到放学也没能实现，下午他去老吴办公室堵了两趟，却被告知老吴代表高三物理组去外校交流学习了。

……真是早不去晚不去。

最后一节自习课，顾策咬着笔有些发愁地盯着面前的物理试卷。

他上学的时候物理就差，毕业这么多年，连符号都快不认识了。

正愁着，一个纸团被人嚣张地从后面扔向顾策的桌面，但由于惯性，纸团咕噜噜溜到了沈祁安的地盘上……就停在少年手边。

沈祁安写字的手顿了顿，没听见身边人的动静还有些诧异。他抿了抿唇，放下笔转而拿起那个只随意团了两把的纸团，朝身侧递过：

“给。”

刚还在纠结怎么不动声色拿回纸团的顾策猛坐直了身体，眼睛微微睁大，活像只被人揪住后颈的兔子。

沈祁安眼神闪了闪，没出声，但轻轻晃了晃手指间捏着的纸团以示提醒。

顾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但身体上的僵硬有时半点儿不受主人控制。他想了想，为了避免纸团交接时的触碰带来不必要的误会，直接摊开掌心等着沈祁安将纸团扔给自己。

……可这样的动作有种莫名的乖巧。

尤其是由顾策这样一个“纨绔”做出来。

沈祁安看着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的人，眸中划过一抹阴翳，又被他很快掩饰过去。

他捏着那个纸团，径自放到顾策摊开的手掌上，微凉的手指触到对方温热柔软的掌心。

沈祁安有些失神，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温度了。

那个整天醉生梦死的男人自然不会像别的父亲一样抚摸他，而其他人……他也不愿意跟他们产生碰触。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沈祁安微微偏头看向顾策，这才发现对方早就低下了头，已经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提着笔仔细回复。

和谢昭痞帅、棱角分明的面容不同，顾策更偏向于精致秀气，小时候还被误人成女孩子。

尤其是这样安静地垂着头，纤长茂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排阴影，微微翘起的唇角看起来又乖又甜。

沈祁安第一次细致地观察顾策这个人，发现一个人不为人知另一面的感觉有些奇妙。

沈祁安重新拿起笔，边低头看题边漫不经心地想……唔，如果顾策能一直这么乖，他倒也不必防着对方了。

察觉身侧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顾策舒了一口气，回身轻敲了敲后桌同学的桌面，小声道：

“帮我递给谢昭，谢谢。”

后桌是个圆脸妹子，听到声音有些诧异地抬头，也不怪她……实在是顾策自从挨着沈祁安坐之后眼里就再也没有过其他人，因而也没跟周围的同学说过几次话。

顾策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侧小小的一颗虎牙：“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圆脸妹子深吸一口气，脸颊泛红地接过顾策手里的纸条，小声磕绊地回答：“不、不打扰，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叫我帮忙。

顾策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混账，也不怪沈祁安觉得他纨绔，那时候的他向来不顾忌上不上课，班里有没有老师，只管自己舒坦。

他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道：“以前是我不对，我物理不好，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你吗？”

顾策想改变自己，最首要的就是要改变同学和老师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以前，挺招人烦的。

圆脸妹子递完了纸条，听到这话受宠若惊地小鸡吃米似点头：“嗯嗯当然可以！”

她声音有些大，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又小声补充：“我物理还可以的，你问我我一定努力给你讲清楚。”

顾策笑着道了谢又跟她聊了几句，然后转身继续跟桌上的物理作业较劲儿。

他低着头，因而错过沈祁安眼中一闪而逝的怔忪——

明明是这么好的借口，顾策为什么……不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