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

1.

许是小师妹的叛逆期到了，她昨日竟试图逃离天山。

幽暗静谧的禁闭室总是冰凉无比，与世隔绝。

我提着一盏明黄温暖的古灯走了进去。

大门在身后合上，带着一丝凉风，跪坐于蒲扇上的嫩黄衣袍少女的面上出现了一缕喜色。

她起身，十分自觉的接过我手中的古灯，雀跃道，“我就知道师姐不会不管我的！”

“你呀——”我失笑，眸中却带着一丝悲噫，“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为你送灯了吧？”

少女提灯的玉手陡然捏紧，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下手呢？洛宁？”我看向她左袖中藏着的眠粉，笑了，“不要犹豫，洛宁。”

“这是你逃离天山唯一的方法不是吗？”

少女猛然抬头，眼眶红了一圈，杏眸中满是倔强和了然。

“对不起…师姐”她突然带着哭腔到，“我只是…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我没有避开迎面而来的粉尘，盯着她的眼，只来的急感慨这一句，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这双与她长的无二的眼…”

2.

“你…说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她抱着师姐越显单薄的身体有些茫然。

讨厌…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

但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东西了，少女咬牙将已经昏迷的师姐放倒在地，取下师姐腰间的令牌和身份挂饰。

刚想转身离去，她犹豫了一下。

有泪水从眼角划过。

“对…对…不起…”

那抹明亮的身影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微光乍现，像是打开了经闭的新世之门。

3.

“你又来了，我的代言人…”

分不清男女，却神圣清静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轻喃。

在这片白茫茫的、要让人眼瞎的空间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大抵是习惯了，毕竟以前受重伤昏迷的时候常来。

我随意的盘坐了下来，不去理会那个声音。

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镜面，上面映照着少女最后踏出结界后在光中奔向一个白衣白发的年轻人的画面。

我笑了笑，“真好”

“不，这是劫难的开始。”

那个声音如此回道，祂的身影在这片苍白的空间若隐若现，像是悲悯世人的救世主，却又像无喜无悲，无情漠然的神。

我看向祂，没说话。

祂手中拈着一朵虚渺的金色小花，回望于我，对视间，我又恍然的看清了与我一般无二的脸。

果然，还是令我十分不喜。

我移开视线，平静道，“这是她的选择”

我顿了下，轻垂下头，看着指尖萦绕着旁人看不见的如血色般的红色丝线渐渐变得若隐若现。

突然笑了，有些惆怅的悲凉解脱，“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我帮不了她，也无法阻止她”

“但是——好歹也是我养大的孩子，你给点气运总不过分吧？”

我抬头望祂，却发现祂已不见。

周围的白色开始一块一块的斑驳剥离了下来，落入无尽的虚空中，露出狰狞的黑暗。

我遗憾的叹了口气，真吝啬，一谈到这个就赶我走，真是不讲道理。

我坠入那片黑暗，焕然间，我看到祂漂浮于那片黑暗中，手中有金光向我溢散而来，像是唯一的光。

温暖的气息包裹住我，我无声的笑了，缓缓闭上眼，任由下坠，下坠到宛若地府十八层的尘世。

“其实…你还是更像人的…”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