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是被萧承煦抱着回来的。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小腹隐隐坠痛,但也还好。拉住要去请太医的萧承煦,脸上有些不大自在。
苏玉盈你别去了!现在够忙乱了。
大晟天子从祭神台倒了下去,人人自然慌乱。本就不在京都宫里,太医哪里顾得上他们这里,何况如今她不想多生事端。
萧承煦你脸色不太好
苏玉盈(脸泛起一丝微红,糯糯低语)我...大概...可能是小日子要来了吧...
萧承煦(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我叫素汐她们给你准备些姜汤。
苏玉盈嗯~你也别太担心,好歹我也算半个大夫,能照顾好自己。
外间,只听小昭轻唤,“王爷王妃,薛先生来了。”
萧承煦请薛先生。
薛竞缓步进来,目光自晚晚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
薛竞王爷、王妃。
萧承煦先生不必客气。
萧承煦想来此番还得感谢薛先生谋划。
萧承煦不过本王也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承煦坐在床沿将晚晚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却看着薛竞等着他们的话。
苏玉盈(摊开手心,是一颗蛋大的黑色避雷石)原物奉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天象”之说,是萧承睿还是先生的安排?
薛竞(柔和一笑)事由是他挑起的不假,我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进行罢了,但怎么走,怎么结局却由我们说了算。
苏玉盈(低头思索)先生的那位朋友果真是好本事。
薛竞王妃聪慧。
晚晚却不以为然,她隐隐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太过自信,若是薛竞不这样做呢?若是他站于第三方,将这局棋推成兄弟相残的戏码,从中渔翁得利呢?萧承睿的布局那么隐蔽,薛竞却能得到消息,莫非萧承睿身边也有他的人?难道仅仅是为了这一天,不!一定不是!现在想来,真真是有些后怕,于薛竞,他们知之甚少,这个人太聪明,太危险了。
萧承煦未曾想薛先生不但精通医理、打战,于天象上也颇有研究啊。
薛竞王爷过誉了,眼下困局已解,还是陛下那边更要紧。
薛竞还需多留意那边的动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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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薛竞出去,发现晚晚还怔怔地靠在床沿不知想着什么。
萧承煦怎么了?
苏玉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又摇摇头)没什么,....那边怎么样?
萧承煦(知道她指的是萧承睿)太医进进出出的,说是怒火攻心,这两日便要回銮了。
她心中鼓噪的厉害,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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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邸,总算是安稳了心绪。
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帝王身上。
那日什么情形所有人都看见了,这萧承睿本就病了大半年,现在急火攻心,呕血不止,恐一个不小心就......
到那时,谁人登得宝座?萧承睿膝下成年的就一个萧启翰,其余稚子年幼,不存在什么对外的威胁。
剧中最后是茗玉的孩子被推着上了宝座,如今....
萧承煦和茗玉之间没有男女情意可言,萧承睿还会以这种牵扯去牵制承煦?
皇后无子,必然会引得各家一番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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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承御殿。
“咳咳咳,咳咳咳......”
晟京才入了秋,萧承睿躺在踏上止不住地咳嗽,身上已然裹了厚厚的棉袍,屋子里也燃着暖暖的地炉,可身上却好似坚冰,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他似乎能感觉到身上的热源在一点点流逝,每一个毛孔都渗着寒意,他,时日无多了。
圆木桌上摆放着一碗黑色浓汤,还在冒热气,刺鼻的气息漫入鼻间,他反倒觉得全身筋骨轻松了不少。
贺兰芸琪(走到外间,压抑着鼻间的酸涩)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这...皇后容禀,微臣死罪,陛下...陛下乃是多思多欲所致,外头看着刚强,内里却早已掏空了,那法子想来是陛下求的烈方,已是...强弩之末了...”
一众奴仆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为着听到的消息恐惧。
怕自己听得皇室见不得人的消息而遭灭口。
贺兰芸琪什么!陛下.....
贺兰芸琪怎么会!怎么会!
皇后内帷妇人,甫听此言已经是吓得六神无主,一面愤恨萧承睿的不争气行径,一面又为着眼下怎么处理而慌乱。
贴身的侍女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后,担忧的提醒道,“娘娘,眼下您可不能乱啊,陛下...此事还得召集诸位王室宗亲商议才是”
贺兰芸琪对..对对!你..你们...快去...
萧承睿来人!咳咳...来人....
贺兰芸琪陛下!
皇后快步走到萧承睿身边,泪眼朦胧地握住他乱舞的手。
萧承睿死死抓住贺兰芸琪的手,挣扎着起身。
萧承睿朕,时日无多,着六子萧启元继皇帝位。
萧承睿你可...可听清了..
贺兰芸琪陛下要传位给茗玉的孩子?可启元还年幼,朝堂上萧承泰步步紧逼,如何镇得住?
萧承睿不要紧(眼神深沉可怖),有萧承煦在,朕有法子。
萧承睿你只管....只管记下....
贺兰芸琪(已然哭成了泪人,只连连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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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余伺候的宫人。
萧承睿躺在榻上,重重的呼吸着。
萧承睿小安子!
总管太监小安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床沿,“陛下?”
萧承睿去单独请燕王和燕王妃进宫....你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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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听得瞪大了眼睛,隐隐有些不安,“奴才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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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
灯火通明。
萧承煦你是说陛下不好了?
“是,陛下已然....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宗亲们早做准备才是....所以烦请燕王和燕王妃即可入宫伴驾...”
晚晚瞧着那跪在地上宣旨的宫人,心中烦躁不已。
怎么会?萧承睿应当还有一年半载才是,如今怎么....
萧承煦公公带路,我们即刻就去。
燕王府外,暗处。
几个黑衣的人目视着那方动静。
“告诉主子这边的情况,宫里也早做准备才是”
“是!”
(皇宫内院)
瞧着四下阴森森的宫宇,死寂一般。
在这宗事上,自来命妇宗亲是不在一处的。因为萧承煦和晚晚被安排到两处宫室。
晚晚这边有茗玉陪着,她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
但只不见其他命妇宫妃,按茗玉和宫人的意思,或是还未到,或是被皇后娘娘叫了去。
贺兰茗玉你在担心?
苏玉盈我心里总是不安。
贺兰茗玉别怕,他那样的早该有那样的结局。
贺兰茗玉我不会....不会叫你再受苦
苏玉盈(不大愿提及从前,只点点头)多谢。
另一边。
萧承煦也隐隐不安。
小安子立在一旁,“燕王不必担忧,陛下尚有些精神头”
“宗亲里您是头一个到的王爷,想来是陛下别有重托”
“奴才先告退了,您且安心等待便是”
夜,整个皇宫都显得静谧非常,皇城被诡异的气息所包围着。
萧承煦“秦太医?”
萧承煦看着太医院副院判秦立提着医药箱进来,不免有些吃惊。
“王爷?燕王妃何在啊?”
萧承煦秦太医这是?
“嗐,老臣年纪大了糊涂了,这自来伴驾宗亲和命妇是分宫室侯着的。”
“微臣是来给燕王妃请脉的,既不在此处,微臣即可就去往...”
恰这时,小昭忙忙乱乱地走了进来,一愣,猛然也是一副顿然醒悟的表情,“王爷恕罪,奴婢也是走错了,急赶慢赶地还要给王妃送药....啊...”
小昭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赫然住了口,转头要出去。
萧承煦站住!
萧承煦送什么药?王妃可是不舒服?怎么你们都不来禀报!
“我....奴婢...不...不是...什么药....就是....”
萧承煦什么这个那个的,既是送药还不快去,仔细凉了。
“是是是,奴婢即刻就去。”
萧承煦(瞧着她慌手慌脚,眼神闪烁的模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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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煦眼眸低垂,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继而如蓄满漩涡的深潭,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下颌紧绷,青筋暴起。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
一道惊雷划过窗外,照得他脸上一片雪白。“呵”一声带着悲切和无尽的死寂。
他真想自己是听错了,可那“避子汤”三个字就像烙铁一样刻在他的胸口,刺破他的皮肉,沸腾着灼烧他的骨血。
不久前他还以为她担忧无子嗣,还那么轻柔的安慰她。多么可笑。那个女人,在自己一声声安慰她的话语中是怎么隐忍着嗤之以鼻的?
她从始至终从未想过与他有子嗣!!!
什么心中有他,什么愿意陪在他身边,通通都是狗屁!她听着自己对他那些深深切切的倾诉时,看着自己为他求生求死时,是不是,是不是险些笑出声?
在看不见的隐蔽处,嘲讽他的幼稚可笑,面上是不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
萧承煦猛地站起来,踉跄着跌坐在椅上,又挣扎着站起来。
他要去找她问清楚!
“王爷....”(秦太医)
看着跌跌撞撞走出门外的身影,小昭微微抬起头,面上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