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山河令46

晨曦破晓，第一缕晨光刺到了周翡眼睫上，院子里隐约传来细细的笛声，她才蓦地从梦中惊醒。

她表情痛苦地把有些落枕的脖子用力扭了几下，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干净，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然后她怔住了。

只见院中桌椅板凳依旧，花藤草木如昨，唯有那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吊嗓的女孩子一个都不见了。

石桌上的瑶琴、树杈上的羽衣也都跟着不翼而飞，孤零零的秋千架上只剩下一个懒洋洋的谢允。

他将脸上可笑的易容抹去了，伸长了腿搭在旁边的小桌上，手里拿着一根粗制滥造的笛子，正在吹一首小曲。

谢允中断了笛声，抬头冲她一摆手：“早啊。”

周翡没心情管他，一路小跑着去了霓裳夫人的绣房。

“别看了，走了。”谢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来，没骨头似的靠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这都是羽衣班的老把戏。”

“霓裳夫人昨天跟我说，她一直守着一个很多人都想打探的秘密，和山川剑有关吗？还是和你说的那个海天……”

谢允轻而坚定地打断了她：“嘘——”

周翡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谢允视线低垂，脸上有点缺少血色，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神色中带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孤独。

“不要随便提起那个词，据我所知，和它有关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周翡面无表情地杵了一下他的肚子：“我看你再跟我装神弄鬼。”

谢允“嗷”一嗓子，呲牙咧嘴地弯下腰：“你谋杀亲……那个……哥！”

周翡：“你是谁亲哥？”

“你是我亲哥。”嘴上没门的端王爷忙往后退了两步。

周翡撇撇嘴，忽然说道：“你说会不会这秘密追究到最后，大家终于你死我活出了结果，然后挖坟掘墓、历经艰险，最后找到一个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就俩字？”

谢允疑惑道：“什么字？”

周翡道：“做、梦。”

谢允先是一呆，然后骤然退后一步，扶着栏杆大笑起来。

周絮和温客行在厨房就听见了谢允的笑声，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又相继埋着头攻克手中的难题。

周絮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竟然还有要亲手操持午饭的一天，张成岭和吴小弟以前是小少爷，虽然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孝心，可奈何笨手笨脚，实在是力不从心，至于谢允——那位以前就是个大爷，现在依旧大爷着。

周絮觉着这件事很有纪念意义，于是颇费心思，忙得团团转。

她一边切着菜一边指示温客行道：“温客行，把鸡宰了。”温客行一愣，看了看一边叽咕乱叫的鸡，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宰……它？”

周絮好笑道：“难不成还它宰你？快去，姐姐昨天消耗了不少，要好好补补才行。”

温客行不满地叉起腰，“你姐姐要补身体，怎么不是谢允来抓，关我什么事！”

周絮把刀狠狠一跺，温客行就噤了声，摸着鼻子往鸡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