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坠星绝杀

在空中，凌云与邓婵玉等人一前一后，上演着紧张激烈的追逐战。但因为一马带两人，凌云与骑手又互相拉扯，各有一只手腾不开，而邓婵玉的座驾又比一般的天马优良，所以凌云二人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与追兵的距离在被逐渐拉近。虽然己方也有人来支援，但追兵总是会分出人阻挡他们。所以到了最后，邓婵玉仍领着两人在追击。

眼见离最近的阵眼还有一段距离，自己却进入了追兵的射程，骑手慌道：“怎么办？我们的脚程不如他们！”

“你只管骑马，办法由我来想！”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凌云早有应对之策。只不过他想顺手破坏阵眼，这才没有反击。

地上，土行孙微眯双目，不太看得清空中追逐的几人。具体情况他不了解，但他可以肯定凌云绝不是一味地在逃，后者一定在谋划什么。他平时专练棍法，不过也涉猎了剑法刀法，所以他在脑海中思索凌云是不是想使什么有特定条件的剑技，比如必须从高处释放的招。

“……好像还真有符合他行为的一招。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必须提醒娘子小心。”想到之后，土行孙不敢耽误，忙用子母连心符通知邓婵玉。

感到腰间微热，邓婵玉拿出正在闪烁的子母连心符，略读了其中内容。只是此刻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她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把他们射成筛子！”终于，邓婵玉下定决心，直接远程把凌云打下来得了。这种高度，他不死也得丢半条命，遂两手打出飞石，同时也招呼随行的人放箭，誓要将凌云两人给打下来。

见状，凌云舞剑格挡。只是因为单手操作，又在空中不停地颠簸，所以他没法把所有攻击全部无伤挡下。而为了不让天马和骑手受伤，他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他们。

骑手不敢分心，但听到身后“叮叮铛铛”的脆响也是头皮发麻。若只是这样还好，但其中夹杂着钝响，很明显是打在了凌云身上。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还好吗？”

“死不了！还有多远？”

“半里，马上就能到。”

“等不了了。改变方向，垂直往上！”

凌云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先是头部被土行孙重击，现在又被五光石和箭矢连打，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思路也断断续续。再多来几下他可吃不消。

“这疯婆子打起人来还真不含糊，只是追到这里，你就别想全身而退了。”因为突然垂直拉开，所以凌云的压力骤然减小，便开始蓄势。

土行孙见到此情此景瞬间急了，凌云正在筹划反击，邓婵玉有危险！他同时催动子母连心符和法力传音，要传达的讯息只有一个：“快逃！”

不用土行孙提醒，邓婵玉已经萌生退意。看凌云这架势，哪怕是与自己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只可惜现在走已经迟了。

“撒手！”高度足够后，凌云甩脱骑手，左手握剑朝着邓婵玉爆射而出。

“吾有一势号坠星，断天斩地神鬼惊！”

凌云疾如闪电，猛若雷霆，破风声响彻整个战场。在原地，骑手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凌云的身影。

“该死该死该死……”邓婵玉满头大汗，驾着天马一个劲地逃。只是她才跑出十余米，凌云就已经杀过来了。

轰轰轰！

转眼间，凌云已经落地。一霎时，土石飞扬，大地崩裂，方圆十丈的人尽皆死于非命，不论敌我。而方圆百米的人都被这里的悸动震服，以至于短暂地停下战斗。

待得尘埃落定，正中心只有凌云站立。在他周围，满地血污、残肢断骸与破裂的盔甲武器宣告了附近的人的死亡。

再看凌云，可以发现他的左半身几乎完全损毁，整个人如同风中残叶，随时都有可能暴毙。他使右手拿剑触地，与仅剩的右腿一起支撑着身子，眼神中满是疲惫。现在的他连站都站不稳，已无力再战，随便来个人都能取走他的性命。

“计划赶不上变化。希望他们能破坏掉阵眼，这样我还有机会脱身。”虽然身体受损严重，但凌云还剩有法力，如果禁飞法阵被破坏，他还能勉强驾云逃离。

凌云刚才使得是坠星势，是他掌握的最强的杀招。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事实证明效果极好，威力之大超乎他的想象，甚至秒杀了邓婵玉。不过这招鲜有人问津，不光因为它不分敌我的巨大范围伤害，也与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特性有关。此招一出，使用者轻则失去半身，重则当场毙命。若非凌云没有血肉，他此刻恐怕已经流血而亡。

“流星坠地不仅毁了大地，自己也得粉身碎骨啊！”凌云心里一阵感慨，坠星势的威力大是大，但其代价也没多少人承受得起。

凌云原本的计划是反杀邓婵玉的同时破掉一个阵眼，然后马上撤军跑路。可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一个差错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毕竟，凭他这状态可没把握在暴怒的土行孙手中活下来。

一息过后，在场的敌军一下子沸腾起来。他们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认出了凌云的都尉服饰，眼前之人已是强弩之末，趁机拿下他的人头必是大功一件。于是一个个奋勇争先，生怕自己抢不到头等功。

“杀了他！”

“别让他逃了！”

凌云落地之处在己方的控制范围内，人员调动更占优。众人自然不肯让敌军如愿，迅速赶来把凌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抵挡着敌军。

凌云踩着自己部下、敌军的尸体，心道：“托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人还真不能小觑。土行孙应该快到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婆被我轰成了渣，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搞死我。”

说曹操曹操到。土行孙忽地从凌云脚边窜出，一棍子把后者扫翻在地。他把棍子抵在凌云脑门上，对凌云一旁的部下恶狠狠地说道：“不想他死就退开！”

“呵呵。你这威胁有用吗？我不信你不想杀我。”凌云冷笑着，转而对部下说道：“听我的命令，围杀了这小矮子。别管我的死活。我就算死也得拉个陪葬的。”

然而，内圈的部下下不去手。他们终归妥协了，后退三步，低着头，同时手中暗藏指地成钢符，满是愧意地说道：“抱歉，老大。”这种情况与南天门时不同，还不是必死局，他们希望能争取一下。

凌云不吭声，只是眼神中有点愠意。七星剑在离自己一米处，他根本够不着。再加上他这糟糕的状态，他活脱脱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过土行孙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翻下，其中多了一个竹简。

“虽然很亏，但要是真到了那一步，还是把老君祖师叫来吧。”

土行孙冲凌云大吼：“我娘子呢，你把她怎么了？！”

凌云一脸淡漠，仿佛事不关己：“你没看见吗？她就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了，那场面别提有多美了……”

“你找死！”土行孙收棍狠捅凌云的胸膛，继续道，“你想让我给你个痛快？没门！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你的表情也一定很美。”

凌云并不在意疼痛，幽幽地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想恶心你罢了。你知道吗，很多妖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想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土行孙一拳打在凌云脸上，骂道：“闭嘴！你个混账！”

不做理会，凌云仍然自顾自地说：“好吧。其实他们最后都死了，被我杀死了。剑来！”

就在刚才，凌云惊奇地发现七星剑竟然能帮助主人恢复，包括元神、法力与精力，就算不在主人手上也一样。只是因为他体质特殊，重塑形体必须靠自己。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土行孙察觉异样。

元神被治愈后，凌云试着召唤七星剑，就像杨任收回飞电枪一样。果不其然，七星剑果然做出了回应。这样一来，他就收回竹简，打算打土行孙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自行脱身。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听见有人喊禁飞法阵破了。

七星剑听从凌云的号召，立刻刺向土行孙。土行孙也回过神来，马上挥棍格挡。

“七星耀光。”

醉翁之意不在酒。凌云可不指望七星剑自个儿就能杀退土行孙，他要的是拖延后者一瞬。

在那一瞬间，土行孙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在凌云部下打出符箓之前把身子一扭，钻入地下，叹道：“大意了！”若只是凌云还好，以他那半死不活的样不可能杀得了自己。但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就等着自己露出破绽再发出致命一击。

“撤军！”土行孙一走，凌云抓住七星剑，任由它带自己飞上天。

众人听令，也不再恋战，各自寻找机会脱身。不一会儿，天空中已满是天兵，凌云也混杂其中，不见踪影。

土行孙从地里出来，咬牙切齿地看着空中的人，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土府星大人，是否追击，请下令。”

“让他们走。天高任鸟飞，现在拦不住了。”

话是这么说，土行孙仍是不甘心。他连杀了自己老婆的人的名讳都不知道，日后又如何寻仇？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忿怒都通过法力传音表达：“竖子，够胆就留下名字！”

土行孙本来不抱希望，谁会这么傻让仇家寻上门？却没想到真的收到了回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南天门镇守军都尉——凌云。”

“好！这事没完，我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