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登岛

谈好相关事宜后，凌云回到本部驻扎的兵营。众人还在重编部队，正忙得不可开交。一名负责监督的队长见状，急上前问道：“老大，有任务吗？弟兄们都想一雪前耻，等不及要上战场了。”

经过南天门一役，留下来的都是还保留着天兵的素养，愿意死心塌地跟随凌云上战场的汉子。身为南天门镇守军的一员，他们被打得抛弃阵地，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这谁忍得下啊！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敌立功，证明自己。

凌云回道：“当然有任务。我们要打突击战，分出三个梯队，人数你们结合实际定一下。另外我借来了一万匹天马，准备突击东面浮空岛的敌军。后方的敌人不用管，据我所知，他们的主力短时间内不会进攻这里。还有，我这边收了三个俘虏，不要因为他们是增长天王的部下就善待他们，这仨儿间接导致了我们阵地失守，只要敢叫嚷就给我往死里弄，留口气就成。”

凌云不是什么圣母，而是快意恩仇的将领，要他善待自己的敌人，想都不要想。

禁飞法阵限制的是法术飞行和腾云驾雾，奈何不了本身长有翅膀的天马等神兽。不过也正因为天马的数量有限，不足以支撑十万人的迁移，不然他们早就绕开了，哪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我们这就准备，一刻钟后就能发起进攻！”

“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

凌云看着忙碌的兵营，陷入了沉默。太上老君只告诉了他杨戬、李靖等高战力的去向和敌我势力的分布，没有具体指出某地有多少人，有哪些人，所以他只能到现场打听消息。当他得知敌军主将是自己能应付的之后，他就把太上老君“不要枉造杀业”的劝告抛之脑后，一心想着复仇。

“老陈、各位捐躯的弟兄，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

一刻钟之后，看着出发进攻的第一梯队的那三千余人，凌云恼怒地冲旁边的几人吼道：“你们几个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上？我身为将领却龟缩在士兵后面，成何体统！”

一人额上全是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而且攻打结界本来就是最危险的事之一。我们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职责，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人手陪您一起战斗。如今全军都在追随您的步伐，我们有责任确保您的安全。”

原来，众人劝住凌云，想让后者于中军指挥，不要直接参战。但以凌云事必躬亲的性子，他怎么可能答应？

凌云知道部下的精神压力很大，便收敛起火气，说道：“行，我退一步，最危险的战斗我不参加。但之后肉搏战谁都别想拦我，我必须同第二梯队一起战斗！砍刀碰砍刀我还没怕过谁。”

几人低下头不再言语。他们跟随凌云多年，知晓后者打仗总是亲力亲为，每次都冲杀在第一线，后者肯让步实属不易。因此，他们只得默许了凌云的任性。

两刻钟之后。凌云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没攻破？怎么还没攻破……”

敌方的结界是占领浮空岛之后临时设的，远比不上南天门固若金汤的结界，攻打难度小得多，所以凌云一直在碎碎念。但说来也好笑，不管结界再怎么坚固，只要内部存在问题，它就形同虚设。

突然，天空爆出一道红色的烟花，这是己方得手的信号。凌云一下子兴奋起来，跨上天马，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支援第一梯队，毁掉禁飞法阵。记得不要落单，迅速往里推进，破坏阵眼。出发！跟我上！杀！”

凌云拔剑前挥，一拍天马，带领着五千余人冲锋。在半途，他们见到不少第一纵队的天马返回，有的空着，有的驮着伤兵。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没了天马，他们也就没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天马数量有限，他们必须返回供第三的增援梯队使用。

飞到浮空岛上，凌云俯视着下方的兵力分布。此时第一梯队已排开阵仗，与敌军开始近身交战。凌云找到一个空处，直接跳下天马，跃入敌阵之中，转身就开始大开杀戒。

眼见凌云如此，跟随他的第二梯队也纷纷效仿，都选择在敌阵之中降落。这么一来，他们一下子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优势。

不过敌军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及时调整阵型，果断放弃被围攻的前线人员，化第二线为前线，继续与凌云他们拼杀。后方的部队也搭弓拉弦，阻击着还在空中的凌云部下。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总算减缓了溃败的势头。

凌云很快就扫清了与自己交战的敌人。一得空，他就开始观察战场上的变化。敌军是铁了心要打防御战，他们重新列成一个方阵，燃符召唤出重型大盾挡在最前方。那大盾长七寸高一丈，带有四五个活页小窗，长枪兵和弓兵就透过小窗向外攻击，绝不出阵半步。它们拼凑得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一点空隙，好似铜墙铁壁。因此，凌云他们的攻势受阻，有不少人牺牲在了阵前。

“丢卒保车……敢情他们最前方的人只是弃子，摆出这个重盾方阵才是他们的目的。”

这时，一名队长向凌云请示：“大人，我们的损失太大，这样下去不行！要调整战略吗？”

凌云把脸拉得老长，心里很是愤怒。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这次行动当佯攻，要是拔不掉这波敌军，找不到阵眼，参加进攻的人就没有出路，所以他们必须不计一切代价毁掉禁飞法阵。看样子，他必须得冒险了。

“组织人持盾牌搭一座斜梯。其余人继续进攻！”

队长猜到了凌云想做什么，犹豫道：“你不会打算亲自上吧？这太冒险了。要不让我们试一试。”

“你们能保证一举成功吗？不能的话就快去组织！”

几分钟之后，一座斜梯就于军中“搭”好。凌云走到斜梯最低处，说道：“我一得手就猛攻，一定要打破他们的龟壳！”话毕，他踏着盾牌飞速狂奔，快得像一阵风。到了斜梯尽头，他猛地一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若按其轨迹推断，他这一跃足有上百米，会落入敌阵之中。而支撑斜梯的众人也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反冲力，一下子被震得七倒八歪。

“破浪势！”

看着凌云这个空中飞人，敌军后方的弓手一齐瞄准他，下方的士兵也纷纷把武器迎上去。可凌云这次没有把势蓄到剑上，而是尽最大努力把它外放，他要做的，就是制造大面积骚乱。狂暴的气流萦绕周身，弹开了九成以上的箭矢。而面对余下的，凌云怒吼：“我今持剑斩苍茫，身迎万箭又何妨！”

吾以身伤，换汝阵殇。

看着凌云中箭却冲势不减，下面拿着武器迎上去的人一下子就后悔了。

“这家伙是疯子吗？！这都不退！”

“拦，拦住他！千万别让他下来！”

“别退步，他一定在虚张声势！”

不管敌军有没有退心，他们都没有机会了。一剑斩出千层浪，首当其冲的就是迎着凌云的人。他们的武器还没碰到凌云，就被凌冽剑气震脱手。以肉身面对凌云充满杀势的一击，后果可想而知。

凌云轰然落地，脚下已是尽染猩红。他没有犹豫，带着满身的箭矢反杀向阵前。他中了十余箭，身上也全是血迹，每次褐色的剑锋飞舞都至少有一人丧命，宛如一头为杀戮而生、不知疼痛的恶魔。就这样，他在敌军心中植下了深深的恐惧。一时间，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救命！啊啊啊！”

“谁能拦住这个怪物，不能让他再前进了！”

“两位大人呢，怎么还没来？”

在这混乱之际，一敌人用长枪刺穿凌云后背心窝处，兴奋地大喊：“刺中你了！”

然而，凌云并没像他们预想那样倒下，反倒削掉那人半边脑袋，拔出长枪后继续冲阵。见凌云这都没死，敌人更是不敢抵其锋芒，场上局面更加难以控制了。

敌军盾形方阵硬生生地被凌云从后方打乱，一面重盾已被推倒。还在外面猛攻的己方人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遂集中兵力进攻这里。虽然敌军也投入了更多兵力，试图稳住阵型，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已无力回天。

“杀！别让他们喘息！”一名队长挥舞着战旗，指挥部队发起更猛烈的进攻。一名将领不可能单挑千军万马，但他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鼓舞己方的战斗意志。眼见凌云已斩杀数十人，众人自然不甘落后，个个都奋勇争前，彻底打乱了敌军的局部阵型。

“撤撤撤！退回第二道防线。”盾形方阵打防御战确实强劲，可一旦有一点被攻破，整个阵型就算是失效了。眼下盾牌一面又一面地倒下，再继续死缠烂打毫无意义，不如暂时撤退。

在前线交战的时候敌军后方也没闲着。他们为了以防万一，组织起了第二道防线。只是因为缺少重型大盾，他们不能再列方阵，防守能力相对之前大大减弱，但也不容小觑。

打退敌军后，凌云立即下令：“穷寇莫追，原地休整！清点损失，整理战利品，并找找法阵阵眼，把它们给破坏掉。”他没有被一场小胜利冲昏头脑，敌军谋划多年，时刻都在备战，怎么可能一打败仗就垮掉？若现在就追上去，很可能会被反手阴一把。所以，己方必须稳扎稳打，不能露出破绽。

“遵命。只是老大您的伤口……”

凌云拔下还插在身上的箭矢，随手扔开，说道：“我不是血肉之躯，这种程度算不得受伤。至于衣甲上的血，那不是我的。”

周围的人看了看凌云扔掉的箭，果然没在其箭头上找到血迹。关于凌云不是血肉之躯这一点，他们也只是曾听少数人提过，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

凌云把七星剑收好，随便找了个没血污的地方坐下，暂做休息。虽然他看起来没事，但刚刚的战斗他的消耗并不小。以一己之力于万军丛中搏杀，那可真不是件好玩的事。

“告诉他们，只需要告诉我有关阵眼的事，损失等打完仗再汇总给我，我现在不想知道。进攻计划他们定，我只负责战略方向。”

战场之上，牺牲在所难免。凌云自以为已经看破死亡，但直到陈方天死时他才明白，以前死去的人不过是他不关心罢了。如今，他实在是不想再直视这一切，只想——

“以杀止杀。”突然迸发出的一个念头打断了凌云的思绪，让他不得不考虑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