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商讨

南部某兵营。这里挤满了天兵，大多都垂头丧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他们隶属于南天门镇守军，刚刚吃败仗丢了阵地，再加上将领伤亡过半，编制也是名存实亡，怎么可能有心情继续战斗？也正因此，在关口中凌云才坚决地让陈方天跟着大部队走，目的就是留下一个精神支柱。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突然，一道强烈的法力波动传来，凌云凭空出现。周围的天兵见到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继而爆发出欢呼声：“是凌云都尉回来了！”“老大牛逼！”

凌云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但这并不管作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

“其他人呢？他们怎样？”

“编制残破不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军呢，有他的消息吗？”

实在是被吵得不耐烦，凌云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终于，凌云压制住了沸腾的人群。他粗略地扫了一扫，果然如太上老君所说，他被送到了镇守军的聚集地，这里不仅有他和陈方天的部下，还有其余人的下属。不过据他所知，除了他，镇守军八个都尉仅有一人幸存，其余大小将领也在乱军中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逃得没影了，情况要多糟有多糟。

有关太上老君的事，凌云不会多说，但对于撤退时的战况，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听后，众人陷入了沉默。连南宫烈都战死了，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凌云。

就在这时，有一队增长天王的人扒开人群，对凌云说道：“凌云都尉是吧？邓忠天君有请。”

凌云知道此前镇守军依附在增长天王麾下，说的好听是会合兵力，直白一点就是寻求庇护。之前镇守军编制残缺士气低落，打起仗来必拖后腿。但凌云本身在镇守军中颇有威望，他的回归使得镇守军士气高涨，于是有了和邓忠他们协同作战的资本，这才来找他议事。

“消息还挺灵通的嘛，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带路。”话毕，凌云又对周围的部下说道：“通知全军，精简部队，废掉以前的番号，重新整编，随时准备上战场。”

“是！不劳大人担心。”镇守军精神抖擞，立刻开始着手工作，与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截然不同。俗话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好的将领往往是全军的支柱，他们的存在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眼下这般情景正是这个理。

之后，凌云跟着那队人走了。只是一路上增长天王的部下全都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似乎充满了敌意。

凌云有点不解，便警觉起来，问道：“我看你们的人有点不友好啊。不会是让我赴鸿门宴吧？”

“不知道，吾等奉命办事而已。到了之后，邓忠天君自然会给你解释。”

凌云情知邓忠是在怀疑他，所以现在发脾气反倒说明他心里有鬼，这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想到这里，凌云耐住性子，想要看看邓忠要闹哪出。

走到一座大殿前，带路的人停下脚步，说道：“请进。”

“有意思。”凌云推开殿门，独身进到大殿中。大殿之上，站着一人，正是邓忠。殿两旁排列着三十余人，一个个手执兵器，面如寒铁，不知在想什么。

“邓天君，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怀疑我就直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摆鸿门宴。”

邓忠仰天大笑：“哈哈，我听张节所说，你实力超群，心直口快。如今得见，果真如此。”

“少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言归正传。我未随天王前往南天门，对那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二郎显圣真君有多强我不必赘述，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一人逃生的。愿意详讲一下吗？”

凌云没多说话，直接把手放在剑柄上。同一时间，周围的人齐刷刷地把武器对准他，生怕他要做出过激行为对邓忠不利。

邓忠好歹干过刀尖舔血的营生，在被雷祖闻仲收为伐周部下前也曾与兄弟占山为王，还是很有胆魄。他圆瞪双目，厉声呵斥部下：“把武器都放下，休得无礼！”

邓忠未曾与凌云打过交道，他所了解的只有后者生擒黄天化这一个战绩和张节的口头之言，事实还有待考察。所以他认为凌云只比一般都尉强一点，绝没有传得那么夸张，遂自信自己能够对付后者。至于召集部下，那是怕出现什么意外，不到最后关头不需他们出手。

凌云心里不置可否。说到底，仅有自己一人平安归来，而且还是突然出现在兵营中，任谁都会怀疑他投敌了。要是换成他，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口头上的解释始终缺乏说服力，所以凌云拔出七星剑，把实物亮出，说道：“邓天君，认得这把剑吗？认识的话我就不必多说什么了。”七星剑的知名度还是蛮高的，要是邓忠连这都不认识，那凌云就真瞧不起前者了。

邓忠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半分钟之后，他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不会是老君祖师的七星剑吧？”

“正是。发生什么了请自行脑补，我不便多言。”

有着七星剑做信物，摆明了是太上老君出手救的凌云。只是邓忠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太上老君会屈尊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想不通啊！

“既然如此，请阁下移步。”不管凌云和太上老君是啥关系，邓忠都不敢再怠慢前者，便反推后面的墙，打开通往指挥部的地道，请前者去议事。

周围的天兵都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他们刚得罪凌云，就怕后者记仇找太上老君告状，一个不慎就被贬下凡。

凌云看着眼前众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道：“有靠山就是好使。这下可好，我可以在这里横着走了。”

凌云走进地道，邓忠赶紧关门给他引路。几分钟之后，后者打开出口，让前者进到了指挥部。

凌云心道：“地道岔口四通八达，应该把主要的建筑都连在了一起，很适合打防御战。只是现在不能固守，必须得主动出击突围。”那些地道都是增长天王主持修建的，目的是防范于未然，结果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使得驻地内的天兵能及时布防。

指挥部里有七八人，都在忙着整理信息发布命令，传令兵也进进出出。见到这一幕，凌云问道：“已经开战了么？对方主将是谁，兵力配置如何，在哪里交战？”

邓忠展开地图，拿笔标注，解释道：“对方占据了这几块浮空岛，阻断我军撤往内部的通道。陛下的命令是让我们与广目天王会合，所以主力正在攻击西面。据探子来报，敌军约有八万人，我军有九万人，再加上你们镇守军，共十一万的兵力，略占优势。敌军有两名主将，是土府星土行孙与六合星邓婵玉夫妻二人。若你们南天门没有失守，我们可以集中精力对付他们，肯定能攻破他们的防线。但现在我们必须抽调三分之一的兵力防备后方，不敢放开手脚地打。你有何见解？”

天庭内部有数块大陆，还有无数中小型浮空岛。若有人布下禁飞法阵，就能阻断交通要道，使得天军行动不便。

“暂时放缓西面的攻势，让我佯攻东面，把土行孙、邓婵玉引出来。到时你们再猛攻西面，趁乱突围。对了，你们把黄天化收押在哪里了？他是重要俘虏，必须保证把他送到陛下那里。”

“黄天化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全程负责。只是你如何保证能引出敌方主将？增长天王不在，我们可没那个能耐。”提起增长天王，指挥部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没有消息，他们何尝不担心老大的安危啊！

“上头那位告诉我，增长天王平安无事，只是进不了天庭，下凡了。所以你们别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至于我这计划的可行性，你且放心。我不是说大话，咱两军中没有南天将军和增长天王，我当属最强。我连黄天化和杨任联手都战过，还怕土行孙那两人不成？”

邓忠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凌云既然能被太上老君看中，这就说明前者还是有过人之处，所以邓忠决定赌一把。于是问道：“你要多少兵力？我给你调。”

“不用你格外调。既然是佯攻，人自然不用太多，我带本部的兵就够了。他们肯定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西面，现在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一切就交给我吧。”

“那你想好如何脱身了吗？兵力悬殊，你这一去九死一生。”

凌云狡黠一笑：“你忘了吗？我上头有人，所以我肯定还有后手。总而言之，我和我的兵都不会有太大的事，劳烦你挂念了。而且，我也不是白白吸引火力，我有事需要你办。”

邓忠一脸疑惑：“需要我做什么？”

凌云朝着邓忠掷出一根竹条，后者旋即一把抓住，定睛一看，上面记着三个人名，而他们全是南天王殿的文官。

摸不准凌云想干嘛，邓忠试探道：“凌云阁下，这是何意？他们与你有仇不成？”

“你说对了，还真有仇。”凌云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三个人涉及玩忽职守。我多次提交申诉却没到增长天王手上。我找老君祖师要了这份名单，现在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这……是不是太急了？现在正是战时，还有地方用得到他们。”

“放屁！”凌云一拍桌子，开始破口大骂：“如果这三个家伙老实上报我的申诉，引起上面的注意，哪儿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就因为和我的个人恩怨置天庭安危于不顾，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们了！依我看，现在就该给他们来个斩立决。”

邓忠沉思片刻，回道：“要不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咱俩职权不够，不能私下里就这样判了。我先把他们依‘嫌疑内鬼’一说收监，等见到其他天王、将军再正式审判，给你一个答复。你看如何？”

“人必须在我手上，否则一切免谈。”

“你怎么这么固执？”邓忠扶额，最终还是选择让步：“依你就是。只是在审判前你必须保证不会伤害他们，事后我要审判者的书面答复。他们是增长天王的部下，我有必要为天王做好记录。”

“爽快，就这样定了。”

背后还有一支敌军虎视眈眈，迟则生变，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因此邓忠当即回道：“好，好。那就照这样来吧，我马上安排部下带你去领人。这子母连心符你收着，一有进展就通知我们，我军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