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元旦

不知不觉为时二十天的军训已经过半，他们也正式迎来了元旦假期，旭凯提议三人在31号晚上去羚州塔等待跨年灯光秀。

若洲翻着手里的《世界经济千年统计》，不急不缓地找借口，“通常地铁10点半停运，虽说假期会延长，但最迟十一点半吧。”实在是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旭凯勾住他的肩膀，“没事没事，咱们打车。”

君山无所谓地耸耸肩，“走也走得回来吧，蛮近的。”

若洲深呼吸一口气，只得为去羚州塔做心理准备。自那次聊天之后，君山和若洲仿佛回归了原来相处的模样，只是两个人的难眠尽数写在脸上，堆叠了许多过深夜难眠的印记——黑眼圈决定在两人脸上驻扎一段时间。

“嘭”的一声关门，林洋郁闷地从门外进来，“我的小姐姐说什么还要期末复习，唉，到时候只能跟你们一起出去了。”

“请解释一下什么叫只能？”旭凯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还有，爸爸们也没有打算带你去。”君山补充道。

“好好好。”林洋妥协着假笑，“和我的儿子们快快乐乐跨年。”

“旭凯，我们还是不带他了吧。”

旭凯配合着走到君山旁边，靠着栏杆说，“孩子还是适合待在家里。”

“你们两个小心被爸爸揍！”林洋装模作样地比了比拳头。

若洲无奈地听着他们幼稚的对话，撇了一眼隔壁书桌的君山正眉头微皱着看手机，又见他打了打字，随即关掉手机，摸着桌上的小零食，吃完再吃吃完又吃，仿佛不知停止，一下子桌上大半小零食也就被他吃完了，但脸上却露出不像以前吃东西时满足的模样。

君山去洗澡时，桌面上的手机突然来了一个电话，是“020”开头的无用电话，若洲也就替他关了，没想到关掉电话时显示的页面是君山和那个唱歌的女生。

“君山，跨年去看电影不？本来和我朋友约好的，结果她爽约了。”

“不了，谢谢。”

“那31号那天你在学校吗？有东西要给你。”

“不在。”

“那我明天就把东西给你。”

页面的聊天时间停留在半个小时之前，若洲默默关了手机，难怪他刚刚不大愉快地吃着零食，明天跟在他身边随机应变好了。

又默默问了湘宜，“如何拒绝女生？”

“有人追你？”

“不是。”

“有人追君山？”

“嗯。”

“直接拒绝，或者慢慢冷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给人希望。”

微信看到这里时若洲已经想了个大概，很突然地接到湘宜的电话。

“哎，我让你表白你表了吗？”

若洲起身走向门外，再将宿舍们关上。“算吧。”

“那他怎么说？”

“只说再考虑考虑。”

“我看君山不像渣男，应该不至于吊着你吧。”

“他心思单纯，不至于。”若洲的脑海里，瞬间被他平时的娇憨模样填满，又想起他家人的叮嘱，嘴角微微牵起。

“你就观察一下他对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子的态度以及对你的，你可能就有答案了。”

“嗯。知道了。”

湘宜狡黠地问道，“哎，你说我是给你准备嫁妆呢还是准备彩礼？”

若洲满头黑线，“你说呢？”

“嫁妆？”

若洲郁闷地说了两个字，“彩礼。”

手机传来一串笑声，“哈哈哈，不愧是我老杜家的人。”

“挂了。”

“哎，等等！”“彩礼要多少啊？姐姐给你准备一下。”

若洲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楼房，“一栋别墅，两辆车，三亿礼金……”

轮到手机里的湘宜一脸干瘪，“得了得了，姐姐还是祝你单身一辈子好了。”

元旦前的最后一次军训，但凡空闲时间，若洲便拉着另外两个室友围着君山聊天，深怕离开一刻君山便会被老虎吃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四人一起吃晚餐时，女生还是走过来把君山约出去。不一会儿君山面色默然地回来，自此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后来若洲搂着君山在怀里，抚着他如玉的脸颊问道，“你当时跟她说什么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若洲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埋怨道，“可你当时还没有喜欢我。”

“不至于完全没有，应该有一点点。”

元旦时四人搭着地铁抵达羚州塔，深入云层的塔呈现着色彩的变化，而塔下人潮拥挤，安保人员已经开始派人在那附近摆上栏杆限流了。

双双散步到江边，江岸两处的灯火映照着江面，游轮缓慢地在江面上划下道道皱纹，一轮月牙高挂于空，四人站在石栏前眺望着江的对岸。

林洋感慨万千道，“要不是我家小姐姐忙着复习期末考试，这么浪漫的景色不至于和你们三只单身狗一起。”

还有下言时被旭凯一把掐住脖颈，“爸爸知道啦你和我儿媳妇要好，但是是不是也应该注重一下宿舍团结呢？！”

被林洋反手掐住，君山打和场，“得了得了，别闹了，要不找家店呆着等到十二点？现在还有四个多小时呢。”

林洋却突然撒手勾住君山的肩膀，“哎，老实交代，上次那个女生进展怎么样了？”

君山下意识地看向若洲，而对方则神情自若地望着江面，仿佛没听见一般。“我拒绝了。”

林洋审视着君山，还顺手揉了一把君山的脸，“真挑。那个姑娘长相性格都不错，还会唱歌跳舞。哪里不好？”

君山挠了挠后脑勺，“不合适。”

旭凯也八卦道，“那你什么标准？我们帮你找找。”

见若洲也投来目光，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因为自己的理想型与若洲相差甚远。对着三人期待的目光，还是选择打圆场，“感觉最重要。”

“感觉都是骗人的。”林洋不带丝毫犹豫地否定。

“若洲呢？”旭凯问道。

若洲望向江面，仿佛江面的波澜也绘出他的理想型——韩君山的模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旭凯和林洋表示听不懂，纷纷望向君山，“他说的是诗经的《硕人》。”君山淡淡地问了一句，“不说一下人话吗？”

“长得好看。”

“没有了？”

“你还想要哪些标准？”

自己问他择偶标准又显得好奇怪，可自己问那么细干嘛呢，难道他看上自己只是因为这张皮囊？君山也就不再开口。

旭凯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以为若洲这样的，择偶的时候一定是看那个人的综测成绩。”

若洲无奈地耸耸肩，只说了一句，“遇到了自然就什么标准也没有了。”

在一处草地上蹲点聊天，直到烟火燃放之际，灯光秀闪亮登场，人们的视线一下子被牢牢抓住，这时若洲才在拥挤的人群里对着君山的耳朵说，“你的衣领没弄好，我帮你弄一下。”仿佛是为了人群将他们推进等了好久。

说完君山便感受到脖子处有一双冰凉的手，僵硬了几秒，待感觉到若洲的手离开时，君山跟他说了一句，“若洲，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君山展开笑容，望向了羚州塔上旋转的字幕，若洲凝视着他的侧脸，默默地在心里说，“愿今后每次跨年，我的身旁都有你。”

这时烟火突然再度在夜空绽放，仿佛赞同了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