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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兆(第八)

多秋行

走出去的时候,一堆人阴着脸,佳都阴着的天气恐怕都没他们厉害。

叶兰刚刚起身就被吏部的人围住,正要脱身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父亲跪在咸昭帝的面前,挡住了咸昭帝回宫的路。

僵持不下,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好看,叶世荣一直低着头像在不断恳求着什么,毫无让路的意思,而官家很明显的不耐。

叶兰正要冲上去的时候,看见何依径直走过去,跪在叶世荣,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在和官家说着什么。

官家听完何依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见此,何依磕了个头便拽着失魂落魄的叶世荣离开。

叶世荣如此慌张的样子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叶兰的心头不禁堵得慌。

刚刚的情形很多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人上前求情,往日与岭苍关系好的过分的人都只是缩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于避之不及,生怕与自己粘上什么甩不掉的关系。

离苍的末日不远了,所有的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念头。

没有人会蠢得会在这种时候惹了官家和衣栀刘氏。

唐期手上揣着刚刚没吃完的鸡腿,特别淡定的看着叶兰一脸生无可恋要吞剑的架势。

说实话唐期虽然知道官家今天要削了岭苍和辽西,但他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对叶兰下手,但是细想起来又并无不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兰的明升暗降十分明显,御林军都尉这个职位说到底不过是把叶兰拴在佳都的绳子,牢牢地被咸昭帝抓着。

谁都明白,叶兰现在的身份是离苍现在在佳都的质子。

只要叶兰还留在佳都,离苍那边就还是大夏最听话的狗。唐期一边想着,心中一边苦笑:凡是无缘无故被官家赏的人,自古以来只有两种。要么明升暗降,名存实亡;要么战死沙场,身首异处。金景等在宫门外,见慢慢有人走了出来,自先迎了上去。

见唐期徐徐走来,金景撑开伞:“公子,没出什么事吧?”唐期摆摆手。

“可我见这些人怎么一个个活像死了亲爹一样。”金景好奇的说道。“

对呀,他们的亲爹刚刚死了。”唐期一把掀起金景的衣摆擦了擦满嘴的油。

“官家驾崩了?”金景一脸吃惊的看向神情自若的唐期。

金景的声音较大,惹得很多的人往这边看。

“他脑子有毛病,喜欢说胡话。”唐期连忙捂住金景那张招罪的嘴,对着看向这边的人说。

“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说这话,你想死的话,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唐期把金景拖到宫墙边的一个胡同,低声说道。

金景一脸委屈的说:“不是您说他们死了亲爹吗?”

唐期无语又无助的闭上了眼,靠在爬满苔藓的墙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

唐期向他很详细的讲了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叶兰被留在佳都了。”唐期在脏雪上乱画了几笔,“我们必须拉拢他。”

金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一个被留在佳都的质子恐怕没什么大用。”

“会有用的,狼崽子的狼爪被绑起来了,我们替他解开就是。”唐期小声的说道,把手上的树枝扔在地上,“走吧,会大理寺,我们还有一位贵客没来得及招待。”

大理寺的审讯牢房里,丁兆盯着幽暗的烛火发着愣,半天不理人。

丁兆的身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血污浸染了身上的真丝绫袍,披头散发,与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唐期蹲在他的面前,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丁四少,您可别吓我啊,我这里是小本生意,经不得您这样折腾。”

丁兆突然抓住唐期的两肩,开始晃起来,眼中的血丝凸显的更为浓重:“我没杀人,你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唐期被他晃得想笑:“我知道,我知道。”

“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丁兆整个人渐入了一股极其疯狂的感觉。

唐期见过太多人露出过这种感觉,这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才会有的绝望感。

很好,这恰恰就是他想要的。唐期很满意的体会这种奇妙的满足感。

“我知道,您先冷静一下,喝口茶先。”唐期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丁兆又像气泄了一般。

丁兆的手劲大得惊人,唐期肩膀上的衣服被抓出了一圈褶子,唐期将他的手慢慢从肩头拿了下来:“你抓的我很痛的,四少。”

唐期轻轻抓住死抓在自己两肩上的手,慢慢地将丁兆的手放在了地上。

唐期的手很冰,就像瓷器一样的触感,确实让丁兆感受到一股寒意,并迅速控住了情绪,冷静了下来。

接着两手搭在丁兆的肩上,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知道,没人比我更相信你了,因为,那个推你的人,就是我呀。”说完便对着丁兆笑了笑。

这是嘲弄的笑容。

丁兆失神地瘫在地上,眼前这个人,突然让他感受到了可怕的窒息感:“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陷害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哪儿能呐,四少,我哪敢陷害你呀,我就是想借你的脸一用,帮你们丁家铲除毒瘤啊,替您报仇啊。”唐期欣赏着丁兆的表情。

“替我报仇?”丁兆恐慌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错啊四少,您不是对丁逸那个小杂种恨之入骨吗?我就替您除了他,扶您上位啊。”唐期站起身来,“不过这要征得您的同意才行,只要您同意,丁逸,我替您杀。”

丁兆听到要杀丁逸,眼神一变,流露出的恨意居然远远超过了刚刚的恐惧感,语气疯狂的简直不像个人:“好,我同意!只要能杀了丁逸,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唐期笑了笑,拍拍手:“只要四少同意便是,不然的话,心中愧疚,晚上怕有噩梦。”

说完便走出丁兆的牢房,从挂着刑具的十字桩上取下一条缠着的铁链,唐期掂了掂手里的铁链,转过身,手一翻,铁链便脱手飞起,恍若一条黑色毒蟒向丁兆咬去。

丁兆身体本能反应盖过了神经的思考,一个打滚居然躲过了这一下,听到了金石相碰之声才猛然回过神来,冲着唐期吼道:“你想干什么!”

“哎呀,一不小心打偏了,您别乱动啊,四少。”唐期低声说道。将铁链又一甩,刺眼的寒光很快逼近了丁兆的面前。

铁链穿过肌肉,穿过骨头,穿过心脏,剧痛袭来,丁兆感觉自己的血全都涌向了心口的铁链。

唐期反手抽出铁链,丁兆的心脏处顿时鲜血狂涌。

丁兆眼前一黑,很快便失去了知觉,眼前只闪过唐期模糊的黑色身影。

唐期将手上的铁链扔在一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对着外面说:“把他用麻袋裹好,接下来还有用。”

一直躲在暗处的金景将死不瞑目的丁兆装进麻袋里,转身对唐期说:“萧杀那边已经快好了。”

唐期点点头,转了转手里的小木扇,哼着愉快的小曲走出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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