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她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高高举起，我肉皮一紧，准备挨这辈子第一次打。但没想到，她这一掸子，轻轻地拍了我后背一下。跟蜻蜓点水一样。

她笑着说：“看来，本姑娘得当一回老妈子了，给你这个新手好好讲讲规矩。”

我连忙点头，说：“点点谢谢姑娘。”

她居然又把我扶了起来，带着微笑说：“点点，妹妹，你是通房丫头啊！可不是一般的奴婢。怎么说呢？你刚才说的也不算错，我们家肯定给你原来家里钱了，你要跑了，我们家肯定不愿意。但也仅限于此了。在所有的奴婢里面，你是最大的，比那个老妈子还大，以后，她得听你的，你懂吗？”

“啊哈？”我当时就愣住了，以至于都没有对姑娘的话做出回应。

她捋了捋我鬓角的头发，说：“是的，咱们俩身份不同，我是你的主子，我可以随便罚你，就算打死你，官府也不会管，但是，我又不是真的坏人。……你做通房丫头，一个最大的规矩就是跟姐姐在一个盘子里吃饭，要真有人想下药害姐姐了，你还能试毒呢！你说，对吧？”

“真的？”我都有点小兴奋了。这个姑娘，确实有点喜怒无常，还有点神经质，跟着她，确实一般人的小心脏完全受不了。但她真不像那个黄妈说的那么坏，她就是有点喜欢装坏人罢了。

“我骗你干嘛？”说啥来啥，这姑娘眉头又微微一皱，说：“我看你挺想吃的，你先吃点，一会姐姐要是再生气了，你当好姐姐的出气筒就好了！”

说罢，她又坐回到了那书案前面，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怯生生地，跟小偷一样拿一块蜜饯，放到嘴里。顿时，那种甜彻心扉的味道充斥了全身。要知道，我已经几天时间被关在小黑屋里面，只喝了几口稀汤汤。这一口蜜饯下肚，我都快飘了。

“好吃吗？”这姑娘淡淡地问。

“好吃……”我怯生生地回答。

“可以让我出气了吗？”她又淡淡地问。

“姑娘开心，怎样都可以……”但我还是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我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一下。

她微笑着想了想，说：“那我就罚你……再吃一块。”

“啊？”我快被她折磨疯了，这样下去，不被她打死，也得被她吓死。

我又怯生生地吃了一块。

“这样……”她从书案上一把抓起了鸡毛掸子，我心里又咯噔一下。不过，她只是把鸡毛掸子插回到了宣纸筒里面。她继续说：“你要老是这么害怕的样子，我就老吓唬你，直到你不害怕了，你懂吗？”

说罢，她还是坐在那里，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法形容那种眼神，那里面呆着复杂的感情。直到后来她给我讲过她的故事，我才能理解她那种眼神。

“点点懂了……”我说。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早记得来帮我收拾房间。”她挥了挥手，我连忙退了出去。心想，这恐怖的一夜，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