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勒的微苦混杂着葡萄柚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翼。
少年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圆圆的后脑勺在此刻看起来也没那么惹人生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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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似乎破了一个很大的洞,一刻不停地漏着风,一呼一吸都伴着胸腔处传来的疼痛。
额前风衣的袖子早已被眼泪浸成湿漉漉的一片。江淼抬起头,晚霞已经烧遍了整片天空,像火红色的篝火,一簇簇在眼底倒映。
不知道已经在天台待了多久,她缓缓扶着墙壁起身,腿已经麻的连站稳都有些困难,不住地打着颤。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早已过了放学的点。
她抬手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一瘸一拐地走向楼梯,却发现原本开着的铁门不知被谁从里面锁住了,几番推拭都没有松动的痕迹。
奇怪,上来之前她看到铁门的锁早已生锈不能用了,怎么还会被锁上。
她突然回忆起离开教室时那些尾随着她的厌恶的目光,当时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察觉,现在回忆起却是如芒在背。
那些淬着恶意的目光,逐渐和记忆里一帧帧景象重叠。
江淼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戳进掌心最柔软的肉,划出深深的痕迹。
果然,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开的噩梦。
曾经她是多么厌恶学校的气息,无论那个地方曾带给多少人年少轻狂的喜悦,那里却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的乌托邦,对于她来说,那是日日折磨她的无尽梦魇。
如今她已经尝试去融入这样的氛围了,而今天她也已经尝试和白允熹好好交流了不是么。
为什么一切好像又朝着最初的方向走去了呢。
江淼头疼的像要炸了一样,拿出手机准备打给郑号锡,电话那端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她翻了翻联系人列表里仅有的两个电话,熄屏将手机放回了兜里,走到天台边看了看楼下,已经放了学的校园里已经没有人来来往往,根本不用指望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于是她又坐回了最初的地方,蜷膝将自己缩成一团。
风从领子灌进校服里吹得她打颤,只得将自己圈的更紧。初秋接近傍晚的温度寒的瘆人,江淼头埋在臂弯里,意识都有些不清醒。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江淼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等到明早有人来学校就好了,只有一晚上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台刮过的秋风顺着衣料的空隙钻入,逐渐带走她身上仅存的一丝温度,指尖已经冻到失去知觉,她麻木地继续往墙角缩试图躲避风的侵袭。
“嘭——”
铁门被人踹开的声音吓得江淼下意识一抖,颤抖着抬头向楼梯口看去,她的视线模糊一片,只影影绰绰看出手电筒光后挺拔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
田柾国在车里不知等了多久,窗外的天空都已经染上火红的晚霞,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也已经是稀稀拉拉的了。
“少爷,要不我进去看看?”
田柾国皱眉转回头,“开车。”
“可…江小姐还没出来?”
“她自己看着办。”
司机听出田柾国语气中的不耐烦,也不敢再有什么反驳的话,点火驱车离开。
老爷子看着田柾国一个人从楼上下来,问道,“小淼呢?”
“…不知道。”
老爷子看了看他不霁的脸色,挑眉,“闹什么别扭呢。”
“没有。”
“别扭闹一会儿就好了,都长大了别耍脾气。号锡今天出远门了。一会儿派人去把人家找回来。”
“…嗯。”
田柾国洗完澡从屋里出来,恰好看到墙上的挂钟,八点整。
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屋子——恰好在整条走廊的另一端的江淼的房间。
门还是开着的,漆黑一片。
他烦躁的将门关上,躺上床开始看球赛,往常吸引着他的球赛此时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啧。”他翻腾了半天,还是下床拎起外套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