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的车票不是订票当天发车的，能买到的时间最近的车票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这已经算不错了，不管怎么说闷油瓶有了身份证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就是一件万幸的事情，不然以我金杯在路上跑坏了现在还在修理厂的情况下，没有自己的车也找不到其他人顺风车，怎么回去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等我和闷油瓶下了车，又转公交又换大巴，好不容易到了雨村门口，已经晚上了。

　　我不知道胖子是不是真的回了雨村，和闷油瓶两人就背了一只背包，带了些路上会用到的东西。

　　一路折腾终于到了门口，从外面的院子往里看，窗口透出了室内明亮的灯光。

　　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递给他一个放心的信号。

　　“胖子，小爷来拯救你了。”我边推门边说。

　　没有人回答。客厅还和之前一样没有太大变化，只多了一只打开的黑色大号箱包，里面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叠。

　　闷油瓶推开卧室门，里面没有开灯，他稍微扫了一圈就退了出来，这表示卧室也没人。

　　我正要去其它房间看看，走到沙发边上，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我踢了那东西一脚，低下头才发现，胖子整个人倒在茶几后面，脚伸出来了，这才差点绊倒我。

　　“胖子！”我蹲下去拍打他的脸，胖子还是一动不动，手上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体温告诉我，他在发烧。

　　闷油瓶跟过来，探了下胖子的脉搏，再俯身扒开眼皮看了一眼。

　　“昏迷了，去医院。”说完他蹲下来，示意我把胖子扶到他背上。我吃力地拽起胖子手臂把他从躺卧的姿势换成了坐姿，推着他的后背让他贴上闷油瓶。

　　“好了”我说。闷油瓶站起来，背着胖子往外走，我跑到他前面把门打开，然后拨打了120。

　　雨村位置有些偏僻，村内土路弯弯绕绕太多了，救护车不好开进来，我和闷油瓶必须把胖子背到村口外四百米左右的车站才行。到了车站，我们等了快一个钟头才等来了呜啦呜啦呼啸着的救护车。

　　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胖子直接被放上病床，推进了急诊室。

　　三十分钟后，胖子被推了出来，手上挂着点滴，护士把他送进了病房，医生过来告诉我们，他低血糖引发了昏迷，再加上发烧，今天晚上是醒不过来的，不过问题不大，打两天针就好了。

　　闷油瓶坐在旁边的空床上，我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

　　胖子的体重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估计差不多能媲美每年村里头待宰的年猪，难为闷油瓶把他从屋门口背到村外。

　　虽然他体力很好，一般情况下背着胖子飞奔一公里都可以，可是这一天我俩就没怎么休息，晚上没沾油水，我坐在床上，立即感到了一阵阵困意，更别说他了。

　　我强打精神，让他先在空床上休息，等着胖子挂完了两瓶水，才慢慢挨着闷油瓶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回了趟雨村，准备从屋子里拿两件胖子的衣物。昨天晚上走的太匆忙，来不及细看，没想到胖子的几件衣物就这么扔在沙发上，搞得像失窃案一样。

　　我抓起两件T恤装入袋子里，衣服下的照相机就露了出来，这是当初胖子非要学摄影装逼花了3000买来的索尼微单，拍了几次之后又没用，搁在客厅的柜子里吃灰。

　　这相机胖子已经很久没用了，这个时候拿出来干什么？

　　前几天视频事件让我对事故的敏感度和危险的警惕性完全复苏，我拿起相机，就知道里面一定会有什么东西。

　　翻转过来，相机的提示灯亮着黄色的光，居然还是开机状态。我打开内侧的小屏幕，把相册找出来看。

　　第一张照片是胖子的自拍，没什么特别的。第二张开始，照片变的怪异起来，每一张全是闭着眼的胖子。

　　有近距离拍的整张脸，有远处拍的胖子大半张身体，有俯视的角度，还有仰视的角度……有的模糊，有的清楚，有的距离太近无法聚焦，什么类型都有。

　　所有的照片，全是昨天凌晨拍摄的，而那个时候，胖子显然在睡觉。

　　问题来了，胖子一个人在屋子里，是谁给他拍的照？

　　我环顾了一圈房子，对着照片找每一张的拍摄位置，部分很容易，还有一部分，不论我怎么扭曲身体，改变相机高度都达不到一样的拍摄角度。

　　回到病房，我把线索和闷油瓶分享一遍，闷油瓶陷入了沉思，没有及时给我一个想法。

　　小花的电话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询问胖子的情况，我把事情从胖子昏迷到今早相机的事情全告诉了他，他想了想，问我为什么不问黑瞎子。

　　我翻了个白眼：“黑瞎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发的信息他两天才回一次，等他看手机的时候我可以让他到胖子的坟头去蹦迪。”

　　小花噗地笑出了声：“没那么夸张，你等等”说完没一会儿，黑瞎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徒弟，有事儿？”

　　我愣了，黑瞎子和小花在一起？他怎么跟着小花往国外跑了，难道准备开展国际倒斗业务？

　　“瞎子？”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叫师父。”

　　这下能确定就是他。“叫个球，我有正经事问你。”我刚准备开口，黑瞎子接：“我知道，你跟花儿说的时候开着免提，我听到了。”

　　合着刚才在耍我。我气道：“那您老有何高见？”

　　“这个现象看起来很诡异，但也不是无法解释。看胖子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具体的还要看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胖子好歹是个老油条，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屁大点事能把他吓到么”

　　“他是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加上身体的病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闷油瓶在我旁边补充了一句。

　　“哑巴也在？徒弟你有你的哑爸爸，还有解决不了的事？”黑瞎子在那头打趣。我道：“小哥对此保持谨慎的态度，我们还要调查一下，就是先问问你，看看有没有别的说法。”

　　“行了，等那胖子醒了你们问一问他有没有接触到怪异东西就行。”黑瞎子打了个哈欠，我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话说回来，你和小花一起在国外干嘛呢，盗洋人墓？”

　　“花儿是在这边谈正经生意的，我就是过来找他结一下上次给我下单的费用，顺便给他当保镖，按天算钱。”我心想小花这身手，还用个屁保镖。

　　“滚，你ˉ他妈在这里白吃白喝，机票都是老子出钱！”小花愤怒的在那边喊，“砰”地一声，似乎向黑瞎子砸了个什么东西。

　　黑瞎子笑嘻嘻：“得了，咱们师徒下次再聊，花儿爷吃味儿了。”“吃你妹……”小花话还没说完，黑瞎子就挂了电话。

　　闷油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胖子，跟我说：“等他醒了再说。”

　　他和黑瞎子说的没错，胖子不醒过来，我在这里分析半天也没用。

　　不过这话费……算了，就当咨询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