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朋友（一）

江澄病了。

聂怀桑在蓝启仁上课时便发现了这回事。

脸色苍白，眼袋浮肿，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这江晚吟怕不是这几天遇见鬼了吧？

聂云生端坐在聂怀桑身边，认真无比，专注无比，比蓝湛还要好学生。但是聂怀桑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在神游天外，就是不知道神游到哪座仙山去了。

蓝家，真没什么可教他们的。

你说训练礼仪？他们世家子弟还缺少礼仪老师？

你说传授知识？市井小儿都知道兰陵金家白牡丹，清河聂家祖上屠。

你说给子弟们交流学习的机会？那不还是有清谈会吗？

如果说是那位据说是惊鸿仙子池照的师父，那聂怀桑还是愿意过来学的。别的不说，蓝家当初大部分典籍都是人家搜纳来的，精挑细选的。可是啊，人家给蓝家再怎么出力，结果……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绝。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真不知道，这位惊鸿仙子，灵力未废时，是何等风姿？

总算等蓝启仁念完了，走人了。聂怀桑伸了个懒腰，身后跟着个聂云生，慢慢悠悠的走了。

云深不知处不准疾行来着，那当初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那帮子蓝家人不会还是不急不缓的慢慢走过来，轻声细语的和人家讲道理吧？

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聂怀桑。再想下去你完蛋了。

江澄记着那位姑姑的话，难得到跟温若寒跳出来拥护世界和平一般的，给聂怀桑送了一封信，约好时间地点见面。而挑选的时间，是子夜时分。地点，是龙胆小筑。

子夜时分，江澄跺了跺脚，呵了口气，开始搓手。他体质怕冷怕热，很难伺候。今天怕聂怀桑早到或者晚到，他早早地就跑来这里等着了。

“江公子。”聂怀桑手执一柄画着水墨山河画的折扇，幽幽的开口。在江澄吓得脚一软时扶住了他。“请小心。”

江澄性子要强，直接推开聂怀桑的手，“不用你管……谢谢。”后面两个字比蚊子叫还小，不过聂怀桑擅长读心，也回以一笑。

“我请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日后只要不违背道义和江家存亡，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作为酬劳。”江澄认真的说。

聂怀桑展开扇子，“是关于……那位夫人的吧？”

“你怎么知道？”江澄皱起眉头，往四周看了一眼，隐隐有拔出三毒之势。

聂怀桑眸若星子，笑如春风，“这里……是龙胆小筑，怀桑不才，也听先父提起过那位夫人。自是知晓一二的。”

江澄胡乱的点点头，好久好久，他才慢慢的说了起来，“我有幸……与那位姑姑相识，她待我极好，视如己出，传我剑道，教我修行，授我为人处世之道……我知她绝非蓝家人口中的无耻之徒，可我年幼言微，便是为她说几句公道话，也没有人会听……”

果然。聂怀桑心道。江澄虽然个性要强，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他内心纯善，比他，不知要好多少倍。故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才得了池照的亡魂教导。如今来寻自己，也是为了池照吧？

“……所以，我想请你，助我取得姑姑的骨灰，送她返故土。”

ps.怀桑是聂家二公子，聂大和蓝曦臣相识，对他也更关注一点。所以，怀桑在云深不知处行事远比江澄方便。而且，怀桑还有一个武力值忠心值都高的贴身保镖聂云生，全身而退对他而言不难。

而“姑姑”是采取《神雕侠侣》的说法，对年长尊重的女子的敬称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