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蓝家听学（四）

江澄性子霸道，他天赋不错，虽不能同魏无羡比，但在云梦也是一骑绝尘的天才人物，放在云深不知处，也是出挑的。

虽说江枫眠对待故人之子魏无羡更加偏宠，但他也是云梦江家唯一的继承人。即便他再不善言辞，但他在心底也知道，有父母在一天，有云梦江家在一天，他依旧是可以肆意风流的少年郎，是云梦江家的继承人。

只是，到了云深不知处以后，魏无羡的朋友很多。即使他再如何也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人的心里，他是云梦江家的少主江澄江晚吟，先是云梦江家的少主，然后才是江澄。

怕是在他们心里，魏无羡先是魏无羡，然后，才是他云梦江家家主的大弟子吧？

寂寞？孤单？也许，都有吧？

江澄远远的看着人群中那个笑容明朗热烈的俊美少年郎，终是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并肩而来的聂家二公子和他的仆从，或者说，侍卫？

“呵！聂二公子又带着你家家奴，出来了？”江澄语气很不好，也顺利错过了刚好路过的金子轩眼中的兴趣盎然和怜悯好笑。

上辈子后来的人都知道，藏锋君有两大不可辱之人：一是他早逝的兄长赤锋尊聂明玦，而另一个也是他最忠实的手下暗帝聂云生。

聂怀桑用一种冷漠到极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就走，这里是云深不知处，而且又有一个不知深浅的青蘅君，他即便是想立刻给云生出口恶气，也得小心为上，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澄本以为，聂怀桑再怎么样都会和自己吵起来，只是他没想到，聂怀桑直接无视了他，拉着聂云生的手就走。

这一届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一些细心的弟子都知道，清河聂家的聂二公子聂怀桑有着比一般的仙子还严重的洁癖，别人碰了他衣服一下，你第二天绝对看不到他再穿那件衣服。当然，这样子细心的人也不多，只是，江澄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聂怀桑对这个在聂家身份尴尬，甚至来历不明的昔日散修十分重视，若不是聂怀桑深入寡出，又是五大世家之一，清河聂家的公子，怕是连他断袖不举的传言也能满天飞了。可听别人说，远远瞥一眼，和亲眼所见，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午后的阳光柔和如金色的轻纱，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牵着比他更加高大俊逸的青年的手，并肩而立，美得像幅画一样。

江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因为解千秋的一句“青蘅君？！！”回了神，对着这位多存在于传闻中的蓝家家主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阿照。”青蘅君低下头，修长漂亮的手摊开，是一只有些老旧的护身符，针脚细密，精致小巧，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胆花，在不起眼处绣着小小的“湛”字。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然后，用我的一辈子，向你赔罪。

“下辈子……池照……一定……一定不会再遇见蓝家的那个沽名钓誉的青蘅君了。”

池照，依旧是那个跟在蓝霖身边的天真少女，世上万般愁苦，不萦她身。红尘千种悲情，不入她怀。潇潇洒洒，自由自在，便是天寒翠袖薄，依旧可以日暮倚修竹。

——“青蘅君，您……见过神仙吗？”

——“见过。”

“我这一生，只见过三尊神。一尊清风明日，含笑行于花间。一尊寒夜冷雨，执伞立于孤坟。一尊岁月空度，银针烛火空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