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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枷

丁小若死了。

宿舍楼被黄线分割成了两个世界,里面深蓝的警察和森白的法医进进出出,外面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带着惊惧表情的学生。没有人大声说话,而那些低沉的、嘈杂的、近乎耳语般的议论,从四面八方窜起来,像一片巨大的沼泽里无数气泡在翻涌。当法医把丁小若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宿舍楼里抬出来那刻,腥臭粘稠的泥浆像是突然被扔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紧挨黄线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呼啦闪出一条道,一时间泥浆四溅,水汽漫天。

我坐在楼前的长椅上,看着丁小若在人堆里鲨鱼一样开路,阵势不亚于风头正旺的明星。我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活着的时候追他,死了,也不放过他。

所有人都认识丁小若,但丁小若不认识我们。他是丁氏集团的独子,排名第一的天才,英俊优雅睿智温柔,完美的像是从电视里飞出来的男二号。但不管之前他是否优秀,现在的他是一个死人,我们谈的是他死了的事。

尸体是上午被发现的,丁小若一上午都没去上课,宿舍也一直反锁,楼管踹开门时人就已经死了。之后学校报了警,封了楼,学生全给拦在外面。至于他到底怎么死的,现场又是什么样子,谁都不清楚。唯一见过现场的楼管在报案后一分钟心脏病突发,现在还在医院的急救室。

所有人都在议论,而我做的事,就是老老实实当听众。长椅上一共三个人,左边陶卜一脸木然,仿佛入定的高僧。右边,小乙抱着他的画夹,睡得一塌糊涂。

陶卜并不叫陶卜,他本名陶朴林,就好像罗忆成才是小乙真正的名字。在学校,“小乙”和他的画一样出名。他上画架的时候很疯魔,扔了笔就要死不活。和绘画无关的全然无所谓。美术课上交作业,他花三个小时去勾铅,到了写名字只是右下角草草勾个“乙”,以至于一学期成绩差点吃零蛋,老师给第一都不知该找谁,“乙乙乙”大叫一气。

这个传言我信,只要不在画架上,小乙永远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就像现在,他枕着画夹,完全不管外面天翻地覆。陶卜从头至尾纹丝不动,表情淡漠就像参透生死的高人,眼底却流露一丝惆怅。陶卜对生死一向很在意,而他只是看着,不发一言。他不冷漠,只是面瘫而已。

面瘫是属于他的传言,反正同宿舍这么久我从没见他笑或者哭过。别说表情,像样的整话都没听到过几句。印象中的他永远雷打不动的坐在床上,拿上串佛珠,就能入定上千年。

我从不认为他的面部神经会有问题,因为面瘫的人不好看,也不可能吹奏单簧管。但陶卜会吹,而且吹的非常好,旋律悠扬带着缤纷的香味。我相信他的面瘫和小乙的嗜睡是一个性质,非我所爱,纹丝不动。

当然,他和小乙还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不爱搭理人。

这就够了,在大家都在谈论丁小若离奇的死因,寻找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的时候,我的舍友一个在睡觉,另一个入定。我坐在椅子上风雨不动,颇有点众人皆醉我独行的高远。

我满脑子都是丁小若盖着白布的尸体,记忆中的他是俊美文弱的贵族公子,总是坐在树下看厚厚的典籍和诗歌。虽然出身显赫,却没有一丝纨绔子弟的恶劣习气,对谁都很好,印象中他从没有拉帮结派欺负过谁,也没有勾三搭四玩弄过女生的感情,干净清白长翅膀就是天使,我想不出是谁杀了他,理由又是什么。

人群再次出现骚动,似乎又有什么人从里面出来。我盯着头顶梧桐树的叶子,眼角余光里,那些人似乎……是冲我们这来的?

“你们是407的学生?樊亚,罗忆成,陶朴林?”

一声问话把我从思绪里硬生生扯出来,我抬起头,面前站了三个警察,正一动不动打量着我们。议论声也瞬间停滞,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们。

一股莫名的惊惶顿时涌了上来

“是……怎么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

?!!!!

小乙被推醒,一脸愠怒。但很快,愠怒就变成略带惶惑的迷茫。我们在人群中穿行,那些目光,困惑、惊异、怀疑、恐惧,混合着无尽的言语,潮水般涌过来。陶卜依旧面无表情,他的脚踩在干裂的树叶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

我们被带到了楼管室,原本就不大地方现在挤满了人,更加拥挤不堪,警长大约五十岁,坐在书桌旁。桌面上面摆满了东西,盖着蓝色的布。我想这应该是现场的东西,下意识离书桌远了点。

“你们和丁小若认识吗?”那人问了第一个问题。

三个人一齐摇头。他没说话,眼神一一从我们脸上扫过,似乎想从我们脸上看出些什么。

“谁是樊亚?”他又问道。

我把手举起来,他看了我一眼。

“你信教吗?”他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不,”我摇头,“那是爱好”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但我是无神论者。”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老警长思虑了一会儿,从蓝布下拿出一包东西,递到了我面前。

“这本书是在尸体旁边找到的,里面还写着你的名字”。

这是一本圣经,黑色软皮封面,书页已经磨损陈旧。右下角工工整整的写着我的名字。这的确是我的书,从旧书店买回来翻来覆去看了一年,但现在它在证物袋里,背面沾满了红褐色的块状血团。

一头雾水的我顿时像被迎面泼了一身冰。小乙和陶卜最初只是奇怪,当他们把视线转到那本书上,慢慢的,他俩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和我一样的,惊恐的神色。

怎么回事?!!!!

小乙和陶卜盯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我知道我该说点什么,可我张了半天嘴,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他说着把蓝布掀了起来,“这是在尸体旁发现的所有物品”。

三个人的脊骨同时发出清脆的“嘎啦”声。

这次所有人都认出来了,小乙的画具和颜料瓶,我的埃及风格的陶罐。还有一把刀,柄上全是黑红相间的血块。

血腥气扑面而来。我一阵眩晕,软绵绵瘫在了地上。

“盖上盖上!他晕血!”

我依稀感觉到有人在掐我,但最后一刻,我还是认了出来,陶卜的藏式小刀,一共两把,刀鞘上包着精巧的银片和珊瑚珠,现在从里到外都被血糊住,看不出一点本来的样子。

我五分钟后才醒过来,缩在床上浑身瘫软不停地打哆嗦,警方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躺了约有一刻钟,觉得气喘匀了,才勉强自己坐起来。

桌上一共六件东西,陶卜的刀被蓝色塑料封套包起来,只剩下一盒红木画具,三罐红黑白颜料,一个埃及风格的彩陶罐,一本旧书店淘回来的书,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一个苹果,表面涂满金色颜料——这可能是唯一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三个人死气沉沉,小乙看着他的画具,陶卜看着他的刀,我看着我的书。那个陶罐安静的在那里摆着,罐顶是一个安努比斯的狼头,罐身上是祭祀的礼仪,为了做好它,我和小乙在图书馆泡了整整两个星期,一直放在我书桌上,而一分钟前,警官告诉我们,丁小若的心脏就放在里面。

陶卜只有眼睛还在动,瞳孔里透着强烈的震惊。小乙站在原地,似乎在拼命理清自己的头绪。

“你们三个,都有作案的嫌疑。”警官走到我们面前,纸面上“提讯证”三个字带着刺眼的黑色。

“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

审讯室

老式的水龙头缓慢的滴着水,发出很响的滴答声。每一滴像是砸在最微末的神经上,混沌的思绪随之紧绷,又重新游离模糊。

让犯人处在紧张的环境内,更有利于审讯和突破,我只在书里读到过,但现在这种事用在了我身上。头顶是灰暗的白光,墙皮剥了三分之一,露出红色的砖石和老旧的电线,像野兽撕掉皮毛后露出的筋肉血管。逼仄的空间,压抑的气氛,似乎连时间都无限的被拉长。

“你做那个陶罐是出于什么原因?”

“就是觉得好看……”

……

“今天凌晨两点到三点的时间里你在干什么?”

“睡觉。”

“听到或看到什么吗?”

“不知道”

……

“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

……

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对面不停地提各种奇怪的问题,到现在已经第三拨了。我坐在审讯椅里,这种专门关犯人的椅子由纯钢打制,配上钢桌就是一个小型铁笼,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我很不舒服。他们没铐我,也没锁我,我只是坐在椅子里。

警方给了我一点案子的资料,丁小若,男,17岁,高二五班学生,凌晨两点左右被害,凶手将他麻醉后勒死,挖出了他的心脏。现场完全是一场宗教仪式,丁小若和他的心脏无疑是这场血腥献祭的祭品。照片里他双臂交叠,面色惨白,陶罐就放在他头顶,左胸衬衣被血渍透了,大片红褐色触目惊心。

我只看一眼就扔下照片,冲到水槽前干呕起来,隔着图片仿佛都能闻到里面浓烈的血腥味。剧烈的呕吐声在审讯室回荡,我吐得精疲力竭,胃里皱巴巴拧成一团。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上午我还是个学生在班里上课,想着日子太单调,现在学校最出名的学生惨死在宿舍,而我成了杀他的嫌疑犯,对着一屋子审讯的警察吐得死去活来。

除了尸体,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黑红色的轮盘。非常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均匀的分成十二块,边缘带着尖刺花纹,线条和纹饰呈现出鲜明的印度的风格。

“现场墙上发现的,你认识吗?”

我再次摇头,大约又过了半小时,两人收拾文件离开。

终于安静了,我用两只手抱住头,一天里发生的事不停地在脑海旋转,弄得我头都要炸了。

我没有完全说实话,轮盘上的花纹是印度的三十六生肖,是精准到年月日时的算命法,只是在中国并不流行。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代表的又是什么意义,可能是图腾崇拜,又或者只是物象化概念,但我又不是凶手我怎么猜的出来……用活人献祭,这是什么混账宗教啊!!!

我原本想说出生肖的事,最后还是没开口,一来这不是机密,警方稍加调查就会了解,更重要的一个酷爱宗教艺术,天天脑子不知到在哪里抽风的高中生已经淌了这浑水……如果再告诉他们,那个轮盘是什么?谁能洗的干净。

我是不怎么正常,但还没傻到找死的地步。

我随后被送到技术科,小乙和陶卜都坐在椅子上,小乙乌黑的头发乱成一团,陶卜木着脸,身上透着萧索和颓丧。我和他们并排坐下,双手抱着头,如果不是脑袋隐隐作痛,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诞至极的梦

我们抽了血,留了指纹和毛发,弄好这一切天都黑了。警方开车送我们回学校,小乙一向讨厌坐车,他蜷缩在车里,路边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明灭闪烁。他闭着眼,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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